“主人,”常五郎谄笑道,“是什么人吃了熊心豹子胆?”
王仙婆阴目一瞪,冷冷道:“江湖上擅长毒术,又武功奇高之人不多,就算掘地三尺,也要把人揪出来!胆敢破坏江湖规矩,死有余辜!查查逍遥阁小主夏婉莹、岳阳楼主关玉峰、神龙教前圣尉卫青山等人行踪,明日上奏长老,转呈长尊。”
“那天尊怎么办?”常五郎小心翼翼道,“若放了他,今后再想杀他可就没这么容易了!”
“你话太多了!”王仙婆阴目逼视,吓得常五郎慌忙住口。龙杖狠狠拄地,望着远处漆黑夜色,王仙婆冷笑道:“得罪名门之人有几个能得善终?杨世浊、龙英、宋允炆、杨玉瑶、沈波旬、独孤胜等人都已经是冢中枯骨,天尊想步他们后尘,那咱们就拭目以待!”
天赐一路狂奔,逐渐迷了路。茫然四顾,隐约看到玉溪上点点烛光。驻足歇息,不久画舫慢慢逼近,竟停船靠岸。天赐暗暗好奇,定睛望去,画舫中飞出一人,飘然落在十步外,隐约是傅玉成。
傅玉成人未到声先至,喜忧参半道:“天赐兄,你没事吧?有没有受伤?”
冷眼瞅着傅玉成,天赐没好气道:“傅少主逃跑的功夫真是一流,倒让我开了眼界。若是以后冰儿跟了你,会不会也被你弃如敝屣?”
“恕罪恕罪!”傅玉成干笑道,“我是为贤兄搬救兵去了,绝不是临阵脱逃。何况如果冰儿生命中最重要的两个男人都一同赴死,她还能独活吗?”
见他态度还算恭敬,天赐便没有继续深究,指着画舫道:“这是?”
“救兵!”傅玉成引天赐登船,笑道,“小主早就预料会有危险,所以命我沿溪备下了二十四艘画舫,以备不时之需。”
“原来如此,”天赐喃喃自语道,“若不是婉莹,险些画地为牢。”
二人乘舟北进,弃舟换马,连夜奔驰而去。
婉莹正在春莺阁研究两盟送来的卷宗,旁边残烛摇曳,侍女困意浓浓。亲自挑灯换烛,彻夜未眠。直到天亮时分,逐渐缕清了来龙去脉。急忙召来晴儿,吩咐道:“派去江宁镇的人应该已经到了,再去信督促他们,务必找到一户姓王的庄主。他是江宁镇有头有面的人,应该不难找。”
“可是……”晴儿愁眉不展道,“听天佑说,上次江宁镇出现痘疾,尸骨遍野,不知他会不会已经不在了。”
“只能赌一赌运气,”婉莹铿锵道,“王庄主良田千亩,或许痘疾出现时早就逃离了江宁镇,又或许当时恰巧不在江宁镇,谁说得准哩?另外,去信汉中、成都,命他们查三个人的背景,分别是汉中福来客栈掌柜钱老三、朝天关猎户全六郎和青城山下布庄掌柜史文秀。”
晴儿睡眼惺忪,打个哈欠道:“啊……小姐是不是还有事没交代?”
“当然咧,”婉莹玉指蜷屈,轻敲她额头笑道,“我一夜未眠,你也一夜没睡啊?”
“哎哟,”晴儿摸着额头嗔道,“都怪天佑,我被他折腾了一夜,困死我了。他非拉着我回忆什么江宁镇,结果我一晚上困得不行,醒来后只记得小姐剪刀的事。”
想起当初自己买了一把长剪刀,靠着它阉了采花贼,护住了自己的清白,婉莹忍俊不禁道:“然后咧,天佑想到了什么?”
“他呀,”晴儿愁眉道,“他想了好多,一会揭榜,一会寻人,一会上山,一会墓碑,还有什么礼物呀,什么采花贼呀……”
“等等,”婉莹若有所思道,“我记得当初天赐好像说过,他们曾经接了一个寻人任务,后来又放弃了,好像姓商,对不对?”
“啊?”晴儿一拍额头,恍然道,“好像是一个商贾,像阁主一样,家财万贯那种。至于姓什么我忘了,天佑好像也不记得了。”
“哦……”婉莹眉头紧蹙道,“这位商财主或许是最后的救命稻草!行商坐贾,当年他能躲过一劫,说明他很可能是走南闯北之人。如果真是这样,上次江宁镇闹瘟疫,或许他还能躲过一劫。去信江宁镇,务必打听出一户姓商的财主。还有最后一件事,去问问关师父,上次我说得天香丹有没有练出来?”
晴儿抿嘴一笑,飘然退去。
待睡足醒来,晴儿早已侍立一旁,笑意浓浓道:“小姐,都安排好了。至于天香丹,关师父说还需几日,等小姐从两盟回来,大概就差不多了。”
婉莹轻轻披上玉缕蝉衣,边端起龙井茶漱口,边笑道:“你怎么没去陪某人?难到你就不担心他到处招蜂引蝶?”
“呵,”晴儿撇嘴道,“借他个胆子他也不敢!我本来准备带他四处逛逛,不巧被牛常侍撞见了,所以……他就被阁主召去了。”
“我爹召他做什么?”婉莹喃喃自语道。
“不知道耶,”晴儿愁眉不展道,“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上次……”
婉莹陡然想起上次天佑在养心阁说得话,忍不住笑道:“如果真是因为上次养心阁的事,说不定你们会因祸得福。好了,不要愁眉不展了,去吩咐他们准备些鲥鱼肉羹、银耳龙珠汤、胡粉糍粑,再泡一杯苏木茶,我快饿死了。”
饭足汤饱后,晴儿小心翼翼道:“小姐,你今天去不去见阁主?”
婉莹早听出她话外之音,边戴上面纱边漫不经心道:“我今天还有很多事要做,要不你替我去一趟?”
“我去?”晴儿故作难为道,“我去会不会有些不合适?万一阁主问起来,我该怎么说?”
“这个好办,”婉莹笑道,“你就说我昨晚熬夜半宿,正在阁中补觉,今日就不去请安了,请爹爹恕罪!”
“好吧,”晴儿面上有些不情愿,心中早已乐开花,匆忙退去。
婉莹轻轻摇头,笑而不语。想起天赐此行凶险,又愁眉微蹙,暗暗忧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