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不是你当日给你哥哥引见什么戏子,我二人怎会吵架,我又哪里会失去我那孩儿!”
陈氏这话,听得锦瑟脑袋直嗡嗡的。怪道是李思华说这陈氏心思深沉,桩桩件件的错事,全然没有自己半分责任,自然是憋着劲报复了,也难怪李思华同她势同水火。
只是此时陈氏大仇得报,心里畅快得很,如今来看她,不过是感受一下脚踩落水狗的快感。因而发泄完了,也就扬长而去。独留下锦瑟一人,捂着额头的伤处,疼得直咧咧。
一时间,空荡荡的牢狱,显得无比寂静。锦瑟冷静下来,忽想到,这买凶杀人之罪,何解?
“呵呵——”
忽闻一声细小的呲笑由身旁某处发出,锦瑟这才从自己的思绪之中抽离。她这才发现,自己身处的牢狱并非全然无人。左手边她原以为空置的那处牢房之中,赫然有一处忽暗的阴影在浮动。
许是油灯太过昏暗,许是狱卒也忘了此处还尚有人息,陈氏入内之时,竟忘了将其驱逐。
“别看了,这临城县牢,能罪大恶极被关在此处的,只得你我二人犯下滔天大罪之人。”
说着,一蓬头跣足,身着囚服之人,自暗处走出,此人身材瘦削,看着像是识文断字之人,眉眼也生的一派正气,浑然不似罪恶滔天之人。锦瑟观此人行容举止,天然自有一派清贵之气,浑然不似穷凶恶极之人,不由心中生出几丝疑惑。
“不知英雄刚才为何发笑?”
锦瑟见他言语温和不似坏人,便壮着胆子发问道。
那蒋渭生本就有意同她说道上一二,见她递出话头,自然知无不言。
“笑这陈氏,真有乃父风范,自己卑鄙,还能怨天怨地,怨世道不公。”
想来这人必是与陈氏有些渊源,才得此定论。
一夜无眠,锦瑟虽得此横祸,但并不灰心,想着此事既非李思华做下的,必然是能讨一个公道的。因此这头一夜,睡得还算安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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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沉寂许久的临城又沸腾了起来。
道是为何?
买凶杀人不成、倒蚀把米的李二小姐,要被当庭问罪啦。
这李二小姐,本就在临城名声不好。这次竟做出谋杀亲嫂嫂的恶事来,好在被贴身婢女告发了出来,当真是大快人心。
为女不孝、为人不善。
如此恶女,岂能留她性命?
一时间民心所向,皆是要处死李思华的请命书,陈卯也乐得顺应大势而为,今日就要公开堂审,给百姓一个交代。
此刻衙门口乌压压站着的,正是一群围观百姓。
县令惊堂木起,随着振振有力的一声声“威武”,“李思华”被推搡着来到堂前。
“李氏,你可认罪?”
陈卯不怒自威,将手中的供状向她扔去。
披着李思华皮囊的云锦瑟本是精力充沛,但头一次见如此多人,盯着自己似豺狼虎豹般,顿时脑子昏昏沉沉的。她顺势捡起那些状纸,粗粗看了几眼,竟无可反驳。此事本就半真半假,前面买凶为真,后面杀人为假。其中缘由,怕只有李思华本人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只是这买凶手段之粗鄙,倒真像是以李思华的手段能作出这样事情来的呢,锦瑟哂笑着,有些无可奈何。
若是她当真是李思华,其中违法之处倒是能供认不讳。可如今这般模样,当真是百口莫辩:说了,怕是会被当做异类;不说,怕是今日就命绝于此。横竖都是一死,锦瑟索性将心一横,信口为自己开脱。
“小女并不曾买凶杀人,有云氏女锦瑟可以给小女为证。”
此言一出,四下哗然。
有激愤者,甚至高呼“荒谬”,当众扔了一只鞋子过来,直直地砸在锦瑟的后脑勺上。
锦瑟吃痛,只得忍住,俯首郑重向高堂之上的陈卯磕了一个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