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跟本王说,你同太后合谋,哄骗本王,将世子变成五感尽失的傀儡,可是真的?”
梁王拉了一把椅子过来,坐在周雅之跟前。他的脸色似墨般,沉的能滴出水来。失子之痛本是痛极,却是他亲手将小儿推入的深渊。
“本王不是那等不讲理之人,且给你机会辩驳。”
周雅之忍不住说道,“臣早就同王爷说过,如今世子体内,乃是另一个人,真正的世子,早就死了!分离之术不过是能够让世子看起来更像正常人罢了。”
“可是啊。”
梁王凑近了周雅之,他周身笼罩着阴霾,眼神中满是威慑之力。
“外人看来,本王的世子早已痊愈,不过是深思有些倦怠。是你,说有法子将世子的魂魄寻回来,本王才答应你行什么分离之术的。”
“如今倒是好,只剩下个空壳子,本王的世子呢!”
“你不是说,可以再寻一个健康的魂魄,重造一个世子吗?竟也是骗本王的!”
梁王一把揪起周雅之的衣领,又重重摔下,身体上的折磨,惹得他一阵狂咳不止。
“没有健康的世子,那些臣子怎么能真心拥护本王!”
梁王目眦欲裂,怒吼道。
他关心更多的,到头来不过是自己未来称王称帝的可能。
“哈哈哈!王爷您终究是说出来了。”
周雅之笑道,他嘴角带血,“其实您一开始想要的,不过就是一个可以夺位的资本。”
“所以,当初明明世子已经快死了,你还是让梁王妃带他去求医。明明知道带回来的,不是真正的世子,你还是欺骗梁王妃,也欺骗自己。”
周雅之的话,深深戳中了梁王心中最阴暗最龌蹉的心思。
“如今,这换回来的世子也快了保不住了,你又想故技重施。”
“哈哈哈!”
周雅之似乎想到什么似的,大笑了起来,“可惜啊,你那好不容易请出山的辛长乐,早已被你自己杀了!”
“作茧自缚啊!作茧自缚。”
周雅之对自己活着出去的可能,已经完全不抱希望。只在言语间不断刺激着梁王,权当似一吐为快了。
“臣不过是推波助澜罢了,罪魁祸首,难道不是梁王你!”
周雅之指尖带血,几乎就快戳到了梁王的鼻尖。
“你的不臣之心!”
他的声音,虽然轻,但确是掷地有声,振聋发聩。
“那皇位,本该是我的!”
梁王如困兽般,大叫着。
“那秦氏,到底是给了你什么好处,竟值得你舍了性命!”
他恨恨地说道,望向周雅之的眼神,仿佛是看着死人一般。
“将他的头颅取下来,从去给秦氏!”
“喏!”
外面侍卫的应答声音无比震耳,惹得周雅之脑中一片混沌。他缓缓闭上了眼,心想着,也算是解脱了。
从一开始,他就不该为了自己想要重振师门的一己私欲,而卷入这场是非中。如今能得这样的结局,权当是替自己恕罪了。
“且看你的主子,会不会为死了一条狗而落泪吧!”
梁王用力拍着周雅之的脸,书房之中,满是肃杀之气。
随着一声利索的咔嚓之声响起,血污四起,一条鲜活的人命,眨眼之间,便归了尘土。
“尸体当如何?”
侍卫处理完他的头颅,不免小声问了一句前辈。
“你是新来的吗?自然是扔去喂狗了!”
那稍老成些的侍卫立刻吩咐道,生怕被主人听见了,连累自己也吃瓜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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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边李思华在花厅之中等了许久,也不见梁王的身影,不由有些百无聊赖。但又不敢胡乱走动,惹人瞩目,只得乖乖坐着。
不想,就这样也见到了她最不想见到的人——梁王妃。
李思华此前在山崖之下隐隐见过梁王妃,只觉得一年多的时光过去,她反而变得更加成熟而又极富韵味。她一身素衣,仿佛是在服孝般,全身上下没有半点点缀,只在领口袖口处绣了些许暗纹。
高耸的飞云髻,乌压压的,没有半根白发。上头簪了一根温润的玉簪,看着没有什么花纹,但是胜在精巧。
李思华冷眼看着,估摸着价值不菲。
她见到梁王妃的轿撵,本想着不引人注目为好,立刻藏在了一旁的回廊上,企图用那些繁茂的花叶,隐去自己的身姿。
不料那祝氏身边的嬷嬷似乎是发现了李思华的身影,想必是她身上的这身宫装太过突兀,引人注目。那嬷嬷不知说了什么,指着李思华的方向,跟祝氏耳语了几句。
那祝氏本是不欲理睬,却在见到李思华的容貌之后,仔细又多看了几眼,最后竟干脆下了轿,直直地往她这处来了。
李思华见此只得乖乖走了出来,安静地行了个礼,便垂手立在一旁。她丝毫不敢忘了自己的身份,只当自己是个寻常婢子。
“锦瑟?”
什么?李思华一楞,为何这梁王妃认得自己?她瞪大了眼睛,满是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