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这陆三儿鬼得很,不过是一息间的功夫,早不知逃到数百步开外的地方去了。
董礼一路跟着,越往前,人越密集。
这方向,竟是往菜市口而去。
董礼无法,只能回头让朱石派人看着,自己则是守住出口的方向,一一查看着其中是否有锦瑟二人的身影。
陆三儿同锦瑟混迹在人群中,被迫观看了一场处斩。
与初见不同,葛暮春此时倒真似个日暮西沉的老人一般,胡子杂乱地堆在脸上,身上的囚服不干不净地黏在身上,再无半分意气风发之色。
身边的百姓多是呐喊,“狗官!吃肉饮血的畜生!”
许是烂菜叶都扔完了,百姓们多是寻着沙子石头等物,一个不留神,一拳头大小的石块从人群从飞出,正正砸在葛暮春的脑袋上。
霎时间,鲜血横流。
“我葛暮春有什么错!”
葛暮春突然呐喊道。
人群中他的妻子和儿女在一旁被推搡着,只敢默默流泪,连哭都不敢哭出声。
最无辜的,便是他们了吧。
“我三岁识千字,五岁读古文,天生聪慧有何用!我穷啊,穷的都快饿死了。没了法子这才接受了贼寇的恩惠,我是那贼子的父亲又有什么错,我手上干干净净,半条人命都没有啊!”
说着,葛暮春的眼中淌出累来。
可台下,却没有人再为了他这番话欢呼,取之而来的,是无尽的谩骂。
“为夫,你出卖了你的妻,换得如今的荣华富贵。为父,你不顾你的儿茹毛饮血,看着他走上歧途,也好意思称的上干干净净!”
不知是谁起了头,百姓中的怨声更盛。
“你心有愧疚便包庇着辖下的土匪肆虐,可想过我们百姓。为官,你更是不仁!”
民愤一时激愤起来,锦瑟和陆三儿被人推搡着,只能往前冲。
那边,身后不意外涌入了几名便衣的衙役。
锦瑟拉着陆三儿,往一边无人看守的地方走去。
这一路,不过是数十步的距离,生生走出了数百步的感觉。
待出了这人声鼎沸之地,锦瑟的脑门一下子清净了下来。
“赶紧走!”
陆三儿还未歇口气,巷子那边,显然多了几个汉子缓缓靠近。
锦瑟心中一个咯噔,还真是阴魂不散。
“这么用腿跑也不是个事,你看到那里了没?”
锦瑟指着不远处车马行门前的一匹骏马,问道。
“不告而拿?”
锦瑟摸了摸自己的荷包,里头赫然一个铜板都没了。
“无妨,我这荷包还值几个钱呢。”
陆三儿拉着锦瑟,又一路狂奔而去。
去车马行的路上,无疑又要路过一大群的人,这显然又成了阻碍之处。
衙役们本以为他们要往外跑,这一不留神,二人又走了回头路。他们怕冲撞了路人,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二人渐渐走远。
“告诉朱大人,守住官道要害,知道他们去往哪里即可。”
董礼望着二人翻身上马的背影,淡淡嘱咐道。
他的手上,赫然拿着一张纸条,那上头写了些什么,看不大分明。但从那苍劲有力的笔锋来看,送信的人,显然是个颇有威视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