延定听了,禁不住伸手刮了刮静姝鼻尖:“丫头,什么时候说话这般老沉了?你方才那忧心忡忡的样子,跟祖母可真是一模一样呢。”
静姝撇了撇嘴:“祖母常说,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我现在咀嚼着,是这么个理儿。”
“是了,她老人家不还说,男子汉大丈夫,要多历练历练嘛?我这集贤殿里闲赋了这么些年了,可算等到一个机会可以伸展手脚喽。你这做妹妹的,不该为哥哥我高兴么?”延定笑着剥了橘皮,递了橘肉过去。
静姝往嘴里塞了一瓣,一股微酸的味道在口中漫溢开来:“大哥,你跟我透句实话,这趟南下,你心里有底么?我听人说,如今南方豺狼当道,只怕是有许多事儿非比寻常呢。你切记要多当心,凡事三思而后行,万不可冲动行事。”
延定渐渐敛住笑意:“实话就是,我心里实则一点底都没有。但是我不怕,咱们将府出来的,还能有怕事的么?从前父亲要我练武,希冀我继承衣钵,上阵杀敌。我总是无心在此,辜负了他老人家一番心意。所幸皇天不负有心人,我这御前高中了状元,也算了了一番心愿。”
“只是光在殿前博得头筹,也并没有什么了不得的。我始终认为,为人最要紧的,还是要心中念着百姓,想着如何为天下、为圣上分忧解难。南面的事儿有多难,我就算没去那儿,也听过一二了。要是事儿不难办,圣上又何必钦点我去呢?”
“有道是:虽千万人,吾往矣。这事儿就算我不做,旁人也是要去做的。既是如此,我何不去做那个打前阵的人呢?”
静姝一动不动地坐在位置上,她晓得,这便是赵延定的胸襟和气度。赵家男儿心怀天下,一贯都是大义为先。
既是如此,再多说什么,怕也是平添累赘罢了。
“大哥,我这儿还备了一些上好的药材,你且带上。路途中但凡有个头疼脑热的,总能舒缓一些。还有就是……等你到了南面,切记要小心余杭曹氏与董氏……”静姝最后不免叮嘱道。
曹氏与董氏……
赵延定心下反复转圜着静姝的话,他的眼眸徐徐睁圆,只道:“你放心,大哥记下了。”
兄妹俩自有默契在,许多话便是没有言明,也自有思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