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走吧!趁着大军尚未完全占领皇宫,各自逃命去吧!”
“太后!我等还有禁军,他们尚还可以抵挡一阵,没有你,我等就是逃出去,也只能苟活于世,庸碌一生,那这大宋江山,岂不是要断送在我等手上。”
赵瑾和一干宗族下跪哀求,眼中满是不甘,他们自然不愿意放弃着人上人的生活,但众人都只是普通的皇室宗亲。
一旦宋朝灭亡,这等身份,注定不会有多少人誓死追随。
唯有傍着太后,才有可能聚拢旧部,重现往昔荣光,有朝一日,继续过上锦衣玉食的奢靡生活。
“哼!别以为哀家老糊涂了,你们一个个享受了大半辈子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生活,如今说是为哀家的安危着想,实际上,不过是舍不得自身的荣华富贵。
你们也心中清楚、明白,若是你等顺利逃出去,仅凭身上价值连城的物件,只要不闹事,踏踏实实,隐姓埋名,就足以衣食无忧,安稳地活下去。
之所以会如此,不过是能力承载不了野心,想要扒在哀家身上吸血,让哀家这个寡妇出头罢了。”
杨太后有些心伤,一股前所未有的疲惫和怠倦漫上心头,“那老头子虽然心直口快,性子让人不喜,但他也点醒了哀家。
今日,哀家就告诉你们,这大宋朝消亡当日,便是哀家身死之时,为这赵家的江山,哀家从青葱少女,熬到如今的苍颜白发,身上背负得太多。”
“哀家已经累了!”
“你们走吧!”
杨太后一手枕在凤座的扶手上,捏着自己的眉心,挥手让众人退去。
见事不可为,殿中诸人终究是大难临头各自飞。
不过短短片刻功夫,除了大宗正和几个白发苍苍的老人,都走得一干二净。
即便有一些后辈固执,要坚持留下,也被强拉硬拽着离开。
殿中经过一场哭诉离别,终究陷入沉寂。
听着外面愈来愈近的喧嚣,杨太后蓦然一叹:
“你们几个老家伙,平日里就像闻到腥味的猫,什么好处都想沾上一点,如今怎么反倒都留了下来,陪着哀家这个没儿没女的孤寡老婆子送死,这不是瞎胡闹吗?”
“老小孩,老小孩,人老了,心反倒皮了不少,仿佛又重回青春年少,我们几个糟老头子,活得已经够久了,也只再陪着老嫂子胡闹一次,够了!”
大宗正开口,语气轻松,似乎看开一些事情,不似之前的沉重。
那句平常百姓家的称呼,听得杨太后一愣,错愕过后,洒然而笑。
原本紧皱的眉头也舒展开来。
几人交谈一番后,就静静地坐在殿中,仿佛在等待最后一刻的来临,等着命运的抉择。
不知想起何事,杨太后忽然神色一动,不动声色地打量殿中几位老人一眼,见其毫无察觉。
暗松口气的同时,吩咐他们先到便殿等候,她想自己一个人静一静,再看一看这生存许久的宫殿。
这曾经承载着宋朝历代帝皇心血的宫殿。
待大宗正带人下去,杨太后这才执着特制的龙头拐杖站起,气场全开,一身凤冠霞披,将这个身处上位多年的女人,衬托得更加高贵。
恍如最华贵的牡丹,璀璨夺目,散发着一股花中之王的凛然气势。又如百鸟之王,高高在上。
“既然来了,又何必躲躲藏藏,若是让天下人知晓,名声在外的仙君竟然是一位梁上君子,恐怕要大吃一惊,彻夜难眠。”
杨太后开口,语带讥讽,声音在整个大殿回荡。
少顷,殿中蓦然拂过一阵清风,一道青衣人影出现在殿内,正是自大漠一路南下的李天生。
待回返中土后,他就一直藏身临安,进行布置,发动早年间布下的棋子,之后,就一直待在皇宫,静等大变。
不过,此刻的他眼露诧异,一脸好奇地盯着宋朝这最后一位太后,上下打量,见其真的并非习武之人,失望之余,又百思不得其解。
终于忍不住,开口发问:“你不过是一个不通武艺的普通人,究竟是如何发现我的?”
“哀家是不懂武功,但却懂得一个道理。”
杨太后目不转睛地盯着李天生,“想要在夜间欣赏满园芳华,就首先需要学会触摸他们,感受他们。
武功虽能让人耳聪目明,增加个人感知,但并不表示,其他一途就一无是处。”
“你是武功高强,天下第一,但在其他方面,哀家不见得比你逊色,而这恰是哀家发现你的关键。”
杨太后的目光定在某处,李天生顺着目光而望,不由自主地呆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