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直都对婚姻很恐惧,因为心里清楚,这个世界上没有人离了谁就不能过,所以她对于自己的定位很明了。
可以不结婚,可以自己一个人。
她觉得两个人相爱才会结婚,但又知道,相爱的两个人结婚也不一定就会有好结果,就像她的爸妈一样。
她不想重蹈他们的覆辙,不想走他们走过的老路。
两个人在一起是轻松的,可结婚,真的很沉重,之前她一直是这样认为的。
突然,她对自己有点不太确定了。
如果她和顾承源在一起,然后又因为自己的原因,或者别的原因,让他们两个分道扬镳,那该怎么办?
她一点也不想,她亲眼见证自己爸妈从相爱到相厌的过程,想到那些变化的情景,无休无止的厌烦和争吵,她觉得心惊,不知道为什么人可以变脸变得这么快,这么伤人心。
这感觉,真的特别糟糕。
她害怕,她不敢。
果然,钟郁还是原来的钟郁,她不相信自己,她摆脱得掉表面的冷漠,摆脱不得心里的自卑。
越是在意就越是害怕,是她自己失了分寸。
回到宿舍,她去了浴室洗澡,把花洒中的水对着她的头整个的淋下来。
浴室水汽氤氲,热气扑面而来,她闭上眼,任由温水从脸上流下来,把自己好不容易燃起的热情也悉数浇灭。
她沉默地吹干头发,径直走到房间,把自己的身体重重一抛,趴在床上想着以前的许多事情。
那些痛苦的回忆和触目惊心的画面,全部像是汹涌洪水滚滚而来,在她的脑海里肆意地蔓延,逼得她几乎窒息。
房间里静悄悄的,能听到外边车辆的细微鸣笛声。
不吵闹,却意外磨人心弦。
她拿起手机,看到顾承源给她发消息,说明天过来找她,她想了想,说明天自己有点事。
没什么事,无非就是突然想逃避,想把自己丢在一个阴暗的角落,这就是对自己的惩罚,为自己那种自以为是的虚假骄傲买单,做只会折磨到自己的事情。
她不敢伤害别人,所以只能伤害自己。
顾承源又给她发消息:有什么事?明天不是周末吗,我带你去玩。
她看到消息,眼睛一热,立刻把头埋在被子里。
不能哭,一定不能哭,钟老师这么厉害,从来不会这么哭的。
钟郁,你再哭就真的没出息了!
钟郁,我真的很讨厌你!
……
电话在床上发出轻微的响声,她知道是谁,但不敢接,怕一接自己声音就会露馅。
她跑到浴室,用冰凉的水洗了把脸,试图把刚才那些没出息的记忆都抹去,眼睛越来越红,好像怎么都没有办法恢复成原来的样子,特别像现在的她。
她蹲在墙角,抱着膝盖,把脸埋起来。
缩头乌龟钟郁,就这样待一辈子算了,她不配拥有幸福。
不知道过了多久,外面传来敲门声,钟郁一惊,该不会是顾承源过来了吧?
敲门声持续不断,还有顾承源喊她的声音,她犹豫了一会儿,站起来去开门。
门一打开,顾承源气恼的表情在看到她眼睛的微红时迅速消失,他愣了一下,问:“钟郁,你怎么了?”
她马上低着头不说话。
没什么,无非就是看着这个人又有些忍不住想哭,没什么大不了的。
只要没人打扰她,她可以自愈。
顾承源把门一关,拉着她坐在沙发上,继续追问:“钟郁,你怎么了?”
这个人是不是要急死他!
他想把钟郁的头抬起来,结果她力气用得死死的,就是不抬头,所以他只好蹲下来看她,看到一滴一滴的眼泪从她眼睛里跑出来,顺着脸上流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