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时候，她总比他矮半个头，他便时常喜欢摸一摸她的头，还喜欢逗她：“你说，你什么时候，才能长得和我一样高啊？”

“哼，修之，你是男孩，我是女孩，我怎么会赶上你的身高呢？”这是女孩稚嫩的回答。

过往的记忆仍在，可男人那支细长的手，并未触及董芳菲头顶的发髻，便被她下意识的往后躲了躲。

不知怎么的，如今，董芳菲总觉得，这个动作，有些不适合他们如今的身份。

毕竟，如今，她并不是那个十来岁的小女孩，而是已经真正嫁为人妇。

董芳菲的这一躲，让于修之有一瞬间的失落，不过，他一贯修养极好，很快咽下心口的失落，收回了手，歉意道：“我倒是忘了，你如今梳着这样的发髻，一碰就会乱的。”

这是他给她的行为，找的借口，但，事实却不见得是这样。

董芳菲深深吸了一口气，开口了：“修之，当初，是我们董家背信弃义在先，你能原谅我，我很感激。”

她这话，语调莫名的有些沉重，于修之已经听出了不对劲，便用那双温和的黑眸，望着她，听着她继续说。

“如今，你中了状元，我真心为你感到开心，我也希望，你能获得属于你自己的缘分。”终于，她还是将自己心底的真实感受，都说了出来。

虽然，对着于修之那双熟悉的眉眼，她心中有内疚，有不忍，但是，董芳菲知道，自己若是不说，恐怕才是真正的于心有愧。

“芳菲，你......”后头的话，于修之已经说不出口了，他嗓子里有些哽得难受，便强力咽了咽喉咙，才继续道：“你这话，是真心的吗？”

董芳菲微微点点头，眸色之中，也是一片沉重。

“不，我不信，是不是他逼你说的？”于修之仍旧不愿相信。

当然，这个“他”，二人心知肚明，指的是燕南侯。

董芳菲摇了摇头，虽然动作缓慢，但是很坚决。

于修之知道董芳菲的性子，她不是会说谎的人。

儒雅的男子，唇角的一抹清浅笑容，瞬间僵住，桌边的氛围，越发凝重。

“客官，您二位的元宵来喽！”恰在此时，小摊老板，端着两碗热气腾腾的糯米元宵，送了上来。

“来，我们先吃点东西再说。”

于修之将其中的一碗，往董芳菲那边推了推，而他自己，也垂下了那张清俊的面容，低头定定的望着自己面前的那一晚。

男人白皙的手指，无意识的捏起勺子，不顾元宵热气腾腾的温度，木然的送了一个到嘴边。

这个时候，他吃什么，都吃不出味道来。

可是，吃完这一个，他便去舀下一个，似乎只有这样，才能让他从方才的冲击中解脱出来。

一时间，桌上，只听得到汤勺撞击瓷碗，发出的清脆声响。

男人一个又一个的元宵往嘴里送，简单的咀嚼之后，便吞咽下去，滚烫的元宵，刺激着他的口唇，可他却浑然不觉。

董芳菲瞧着他这样子，心中越发不忍，她伸手，按在了于修之的手臂上，制止了他的动作：“修之，你不要这样，好吗？”

于修之终于抬起头来，他睁大眸子，用那一贯雅致的目光，瞧着眼前的女子：“你对他，是真心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