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俩人的年纪相差甚远,又都常年处于深宫之中,怎么会有所交际呢?
若不是,那他又是为了谁来的呢?
夏沐绾让厨房多备了一份饭菜,为了不显得刻意,她并没有去喊宫羽泽吃饭,只是到了饭点,她自己先行动了筷子,只是食不知味,也是很难熬的。
还好,没多久,宫羽泽自己来了,他看着满桌子的饭菜,眼眸一挑,问道:“这多余的碗筷是给我准备的?”
“我是怕你突然过来要吃饭,我若不多备点,怕自己吃不饱。”夏沐绾自顾自的扒着碗里的饭,并不去看他:“你要吃就吃,不吃就算了。”
宫羽泽自然发现了可疑之处,但他还是坐下了,自己给自己倒了一杯酒,却并没有急着喝,“听说你给洛川王府递了拜帖?”
“恩。”夏沐绾抬头看他,她点了点头,这事是不可能瞒住他的,而且她也没有想要瞒他。“我回去探探亲。”
“恩,需要我陪你一起去吗?”宫羽泽摆弄着手里的酒杯,看着里面清澈的酒水,一时也忘记了要喝它。
“您贵人事忙,就不用了。”夏沐绾急忙挥手,很适时的假笑道:“您去了,我怕他们都拘谨,与我聊不开。所以,您还是不要去了。”
“你倒是什么都敢说呀?”宫羽泽抬手一饮而尽,这话若是别人说的,怕是这会儿都该咽气了吧?
他到底是哪里让她看起来不害怕了呢?
是自己长的不够凶神恶煞?
“空腹喝酒不好,吃点吧,都还热着呢!”夏沐绾殷勤的催他吃东西。
“我一会儿还要出去,你有事就说。”宫羽泽又倒了一杯酒,独自喝着。
“都快入夜了你还要去哪里呀?”夏沐绾眨眨眼睛,好奇的问道。
“你知不知道,今日午时,在金都南郊处出了一场命案,死的是谁?”宫羽泽静静的问着。
“我怎么知道呀?是谁呀?”能让他这么晚还要出门的人一定不是普通人吧?
“金都御前侍卫长有两人,一个左侍卫长,青罗。一个右侍卫长,卢生。你们见过的只有青罗,今日死在南郊的就是他。而右侍卫长,卢生的贴身玉佩却碎在了命案现场。”宫羽泽静静的将事情说了一遍,他倒是一点也不避讳,倒是将夏沐绾的兴趣给勾了起来。
“青罗?就是那个一直跟在皇帝身边,抱着一把长剑,从来没有笑过的那个八字胡?”夏沐绾想起那个一直默默地守着皇帝的中年男人,她自然是知道他的,这些消息她刚刚入金都的时候就有人给她调查清楚了。
至于那个卢生,她也是知道的,可正如宫羽泽所言,他都没有怎么见过的人,她知道的消息也并不多。
她只知道,卢生才二十几岁,是一个孤儿,武艺高强,为人更是机警明睿,是个难得的少年天才,也是当年响当当的武状元。被皇帝看中留在身边,短短几年,便成为了御前右侍卫长。
虽然都是御前侍卫长,可职责却大不相同。
青罗主要是负责近身保护皇帝的人身安全,卢生则是为皇帝办事,他所掌管的右侍卫营有三千人,全都只听他的调遣。他还有监察百官的职责,可为人又十分刚正不阿,油盐不进。大臣们接触了他几次,都受了不少的教训,久而久之,他的威信便树立了起来,许多大臣们都害怕他有一天出现在自家门口,个个都离他远远的。
他上任三年,为皇帝除去了许多的朝堂蛀虫,他也因此很得皇帝的喜爱和信任,可他也因此得罪了不少的人。
那些害怕他找上自己的人,自然会结合在一起,将他除去。今日这事,八成就是这样了。
“父皇得知消息很是震怒,将这事交由我来调查,刚刚,卢生被押送到刑部大牢,所以,我要过去看看。”宫羽泽又喝了一杯酒。
“这夜幕已经暗了下来,不如明日一早再去吧?”夏沐绾咬着筷子,这事交给他倒是有些棘手了,毕竟这一个处理不好,要嘛得罪几位权臣,要嘛使皇帝身边失去可信任的人,两边都不讨好。
可这难不难处理,她都一点也不担心,她担心的只是,她今夜能不能顺利出门而已!
“我怎么觉得你今天,好像在讨好我?”宫羽泽眯着眼睛看着她,这么殷勤,实在太不像她了。
夏沐绾呵呵笑道:“我的确有点小事情想和你说。”
“说吧。”宫羽泽冷哼了一声,就知道她绝对不会平白无故的关心自己。
“苏蓉邀我一同去万佛寺游玩,我想着刚好可以去给太后祈福,可能需要在那里住两日。”夏沐绾伸手比了一个二。
“万佛寺并不是很远,一早过去,也能在晚膳前赶回来,为何要在那里住两日?”宫羽泽不解的问道。
“苏蓉说她在那里有个庄子,此时正是桂花开的最好的时候,所以,她说让我陪她在庄子上住几日。我想着刚好可以摘些桂花来做桂花蜜,冬日里做成各色糕点,太后应该会很喜欢的。”夏沐绾面不红,心不跳的扯着谎,面上笑的得意,心里却不停的叫苦,这谎怕是要圆大点了!
“哦?原来你还会做桂花蜜和各色糕点呀!”宫羽泽倒有些惊讶的摇了摇头:“看来我是真的小看你了呢?”
“呵呵,就会一点点,一点点。”她抬手比了比,笑话,她就会吃,哪里会做呀!
她虽然开着一家酒楼,可她也只是将现代的一些好吃的,这里又不常见的菜肴提了出来,做的事全靠那些真正有厨艺功夫的大厨们,和她没什么关系好不好?
宫羽泽幽幽的眼神像是看穿了一切,他瞥了一眼她一眼,也不说破,只是赞同的点点头道:“不过,你说的也是。你好歹顶着太子妃的头衔,别的事情做不好,去寺庙祈福也是理所应当的。”
夏沐绾扯了扯嘴角,什么叫“别的事情做不好”啊?
“桂花糕嘛,太后的确很喜欢。可是,你和太医都说她不能吃过甜的食物,怎么现在还主动要给她做桂花糕了?”宫羽泽嘴角微扬,可眼神却冷意深燃的,看的夏沐绾只觉得脑壳疼。
“传统的桂花糕都是用蔗糖做成的,我做的桂花糕是用蜂蜜代替蔗糖做成的,偶尔吃一点蜂蜜对太后的身体反而还有好处,这不仅仅解了她的馋,也没有危害她的身体,这难道不是一个两全其美的好法子吗?”夏沐绾颇为得意的解释着,那模样就像自己真的能做出一盘像模像样的桂花糕一般。
“那能好吃吗?”宫羽泽显然有些不太相信她,可看她那模样,不禁又信了。
“不信到时候做一盘给你尝尝。”夏沐绾白了他一眼,,心里不禁暗暗骂着他。
蜂蜜做糕点可是很好吃的,只是,在这个落后的古代,蜂蜜本就难以采集,采集下来的蜂蜜很多都进贡到了宫里,宫里的大厨自然不敢拿那么贵重的蜂蜜来做糕点,所以大家不知道也很正常。
“好,那我就等着你亲手做的桂花糕。”宫羽泽笑着将桂花糕三个字尤为突出的加了重音。
亲手做的桂花糕?
她什么时候说要亲手做了?
“好了,时辰不早了,我先走了。”宫羽泽也不等她说别的,起身便想走,刚转身便顿住了步子,回头看着她,一副了然于心的模样问道:“不知道你做桂花糕的时候又想求我什么事呢?”
“啊?”夏沐绾一脸懵。
“什么事情都好说,只要是你求我的,我都会尽量答应你,反正都是一些小事情。”宫羽泽收回目光,哈哈笑着潇洒离开。
夏沐绾握着筷子气闷的戳这碗里的饭,实在想不通,自己什么时候求他了?
她看着对面那碗从始至终没有动过的碗筷,气便不打一处来,“不过就是给他备了一副碗筷,就是我在求他了?”
一旁的瑶瑶抿着嘴巴偷笑,这也算是在变相的讨好不是吗?
宫羽泽带着黎昕骑马一路朝刑部大牢而去,夏沐绾也直接扔了筷子,换了一身夜行衣,拿着一把普通的长剑偷偷从竹林小院后面出了东宫。
刑部和长公主府刚好是不同的方向,她倒不怕会和宫羽泽碰上。只是,她的动作却必须要快一点,免得宫羽泽回来了,她还没有回来,就完蛋了。
长公主府里依旧守卫森严,夏沐绾直接从房顶上掠过,直接朝着那个可疑的院子而去。
她悄悄潜伏在房顶,院子里站着长公主和一个白发老人,老人有些驼背,坐在一旁的石凳上。他的身形偏瘦,修长的手指,骨节分明,茶杯在他手里,像是有点端不住似的,有些颤抖。
他们似乎谈的很不愉快,夏沐绾只能听见长公主骂了一句“可恶”,然后气呼呼的甩袖离开了。
他们这是闹矛盾了?
夏沐绾蹙眉思索之际,那名老者依旧一跃而上,来到了房顶之上,“你比我想象的要来的晚些。”
夏沐绾心中一惊,却不慌忙,只是握紧了手里的长剑,站直了身子,问道:“你怎么知道我要来?”
“还是个女子?你和那个挨了我一掌的男人是一伙的吧?”老者不答反问道。
“不知老人家如何称呼?”夏沐绾又紧了紧手中的长剑,这个人的气场让她下意识的做出了这一个动作。
“呵呵,老人家?!”老者哈哈大笑起来,阴鸷的目光对上夏沐绾的目光,嘴角露出一抹嗜血的笑容道:“对你这小姑娘来说,我的确是老了呢!”
“只是,小姑娘,你今夜既然来了这里,就把命留下,不要走了。”他说着,右手处便结了一道内力,身形一闪,直冲夏沐绾面门而去。
夏沐绾急忙往后退去,急急抽出长剑,堪堪挡下他这一掌。她身形一转,直接避开了他的下一掌,只是掌风擦着脖颈而过,她只觉得那里灼热难受,却顾不得查探一番,只能再次挥剑转守为攻。
老者似乎看出了她的打算,下手也更加狠厉,逼的她没进攻几招便不得不反攻为守了。
她被逼的跃下了房顶,在这狭窄的院子里,她只觉得自己被逼的使出了全力来防守,却还是挨了他一掌,还好的是,这一掌打在了她的后背处,虽然震碎了她几处心脉,却并没有伤害到她的要害。
老者以右手为利刃,可攻可守,招招狠厉,几招便拿下了夏沐绾的长剑,一个使力,长剑便直接碎成了几节,他看向夏沐绾,笑的有些轻蔑,却不得不承认的说道:“小姑娘的身手不错嘛,能接下我七招的人可是屈指可数的呀!你居然能撑过六招,却只是挨了我一掌,真是后生可畏呀!”
夏沐绾吐了一口血水,撑着墙壁站稳身子,她抬着眸子四下扫视了一圈,刚刚动静太大,引来了不少的家丁护卫,此时她被一群人围在角落里,插翅难逃。
“老人家,你还没告诉我你是谁呢?”夏沐绾靠着墙壁,忍不住苦笑的看向老者。
死就死吧,总也得让她死个明白不是吗?
“小姑娘,你知不知道我最讨厌听你说什么吗?”老者拍了拍自己有些微微皱着的素衣,并不看她。
“我知道呀!您不就是不喜欢听我叫您老人家嘛!”夏沐绾活动了一下自己的右手臂,疼的她龇牙咧嘴的。
“是个聪明的丫头,知道就别再叫了。”老者抬眸笑看着她,只觉得这小丫头很是有趣,武功不错,人也聪明,若是他的徒弟那该多好呀!
“我也不想呀!可您也得先告诉我该如何称呼您才行吧?”这问题开打之前就问过了,他不自报家门,还怪她不尊重他,这到底还有没有天理了?
“小姑娘,我问你,那夜那个人可死了?”老者无视她的问题反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