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野猫回过身来,林雨桐嗤笑:“看来找错人了。她连保管钥匙的丫头都不是。”
买货要钱的,没有上面的点头,大宗的钱她没资格动的。所以,说自己连保管钥匙的丫头都不是,也没错。
小野猫没跟林雨桐置气,反而看向四爷:“您能等我一天吗?明天这个时间,还是这里,我给您一个答复。”
很好!要的就是这句话。
联系不上她的主子,小野猫坐不住了。当天的飞机,从KUNMING直飞H市。一架飞机上,林雨桐和四爷是从特殊通道进去的。小野猫坐的是头等舱,四爷和林雨桐猫在经济舱里。两个多小时以后,降落在H市的机场。一下飞机,小野猫就掏出电话,电话还是处于无人接听的状态。
这要说出事了,电话肯定在警方手里,电话不会只叫这么响着。她也不会到现在都安然无恙。
可要说没出事,怎么就是没人接听呢?是老板自己有私事绊住了,还是……
心里跟猫爪子似的,在机场租了车,然后直奔H市的商场。出来的时候,就是一头黑长直的假发,身上是黑毛衣,牛仔裤,搭着个烂大街的轻薄款的羽绒服,手里拎着帆布包,像是出门买菜的小媳妇。然后伸手拦了出租车,上了车就走。
车租车上的司机是自己人,身上带着监控设备,那边说话,这边听的清清楚楚。
林雨桐和四爷自己开着在后面跟着,听见小野猫上车就说了一句:“师傅,上市政府家属院。”
司机就问:“老的还是新的?”
“老的!”小野猫朝后看了两眼,回了一句。
市政府家属院早就搬迁了,留下的老小区,多数租户。那里地段繁华,虽然小区比较老,但是配套设施做的却是最好的,乐意住这里的人很多。
小野猫在小区门口下车,然后朝里走。租户多的老小区,就这点不好。门禁不严格。
林雨桐也下车,回H市以后,天还冷。她带着口罩,既挡住了寒风,又挡住了雾霾。如今这样武装起来对抗雾霾的人很多,一点也不打眼。她进了小区,没紧跟着对方,只站在小区的菜摊子边挑菜,西红柿土豆这个来两个那个来三个的。她还跟摊主搭话:“今儿的菜瞧着新鲜。”
口罩遮着脸,谁知道你是谁。
这边说话,那边搭茬:“是啊!今儿多来点?”
“行!”反正就聊着呢。一看就叫人觉得这两人认识。
然后小野猫只扫了一眼就转移了视线。林雨桐把菜拿了,放了五十块钱也不叫找:“我把菜放下,一会子我还得下来一趟,你再给我得了。我想起来了,我家电磁炉没关。”
说着,蹭蹭蹭就跑。
卖菜的还笑呢,这马大哈。也不怕谁来乱领钱,横竖找不了几块,没事。
但这叫林雨桐一直小跑的跟在小野猫身边,她也没发现了这是跟踪她的。
走到一栋五层楼下,进了二单元。
林雨桐还用H省的方言问小野猫:“你是谁家的,没见过啊?不许贴小广告,听见没?要不然我找物业,找派出所。”说着,还警惕的看了一眼小野猫挎着的帆布包。
“大姐,没有!我就是找我姐的。”她挤出笑脸,让开路,让对方先上。
林雨桐一路往上走,得选一家进门才行啊。上了三楼,一边的门上贴着小广告,门把儿上塞的全是。而对面这一家呢,门上光溜溜的,干净的很,连灰尘都没有。
林雨桐摸出钥匙,钥匙下却是细铁丝,戳进去,捅一下就开了。
至于里面有人没人,谁知道呢。
开了门进去,房间里传来声音:“回来了?”
是个男人的声音。
林雨桐比较囧,但还是道:“是啊!回来了。”然后迅速的进去,再人家叫喊之前拿出证件递过去:“请您配合。”
男人愣愣的点头:“配合配合,一定配合。”
林雨桐就问:“这个单元里,哪一家是有人住,但人不常回来的。”
“对门!就是对门。几个月都不见人回来一次。”男人这么说。
林雨桐心里就有数了:“在房间里呆着,不要出来。”
她从猫眼往出看,结果就见小野猫从楼上又悄悄的下来,开了对面的门,轻轻的打开,轻轻的进去。防盗门开关应该有响声才对,但那边发出的声响,这边几乎是听不到的。
林雨桐开了大门出去,然后直接用铁丝开了门,拉开门进去。门刚关上,就听身后小野猫的声音传来:“不许动!”
林雨桐转过身,小野猫的的QIANG已经顶在脑门上:“对面的女人,我见过。”
猜到了!
“说!你到底是谁。”小野猫看着林雨桐,冷笑。
林雨桐也好脾气的笑:“你猜!”
小野猫从衣兜里单手掏出手机,熟练的单手解锁,嘴上却应付林雨桐:“警察?”
林雨桐看着她那拿着手机的手,要是没猜错,她这是想报警。她呵呵一笑:“想通风报信,没用的!她已经被抓了。”
小野猫一愣神,林雨桐猛的将头侧开,抬脚就踢在对方的脑袋上。小野猫只觉得脸上一疼,紧跟着脑袋嗡嗡的,身体几乎是不由控制的朝侧面倒去。侧面是墙,脑袋重重的砸过去,眼前都发黑了。
林雨桐迅速的收了枪,将小野猫的上下摸了一遍,把匕首药瓶手机耳机这些东西都给没收了,这才把人扶起来,拷在了暖气管子上。
“果然是警察!”小野猫嘴角流血,往出吐了一下,蹦出一颗牙来。
林雨桐‘嘶’了一声,好像下手又重了。
正要说点什么,结果,就听见叮咚的一声响,是小野猫的手机发出的。林雨桐就见小野猫蹭一下抬起头,然后她就拿起手机,就见上面有一条未读短信:您的外卖已送达。
这是某种暗语,回的不好,就惊了那边。
林雨桐想翻看以前的记录,不好意思,记录清空。她只能迅速的打,寻求技术支持。这部手机所有的通话记录和短信,技术中心应该都有办法弄到。
事实上,这些人比林雨桐想象的还有谨慎,这个号码是第一次用,之前根本就没有记录。
怎么办?
林雨桐蹲在小野猫跟前:“怎么回复?”
“送上来啊!”她这么说。
但肯定不是这样。
正要说话,四爷的电话过来:“回复消息,就说……叫送上去。”
嗯?
林雨桐看了小野猫一眼,但还是按照四爷说的办了,编辑一条短信:直接送上来。
小野猫的眼睛就眯起来了:“你胆子还真大。”
林雨桐笑笑没说话,她在想,四爷到底想干啥?
半个小时之后,门被敲响了。林雨桐打开门,门外站着的果然是苗木。
“嫂子。”林雨桐笑了笑:“其实,我该叫你佛爷吧。”
苗木一脚踏进来,朝林雨桐笑了笑:“是!我是佛爷。”她进来,像是回到自己的家一样,换了拖鞋,然后坐在沙发上,看了一眼小野猫,就收回视线。
小野猫的眼泪一下子就下来了:“大姐……”
苗木看林雨桐:“能让她有一个舒服的姿势吗?”
林雨桐点头:“可以!”她踢了个小板凳过去,“坐吧。”
小野猫没动,只是看着苗木:“大姐……你为什么不走?”
“走?”走到哪去呢?早被人盯上了,走的了吗?况且,这里有自己舍不下的东西。她笑了笑,看着电视柜下面的抽屉:“我能去那里取个东西吗?”
“要拿什么,我帮你取。”林雨桐走过去,拉开抽屉,将里面的东西拿出来。
这是一本相册。
林雨桐没翻看,只给递给苗木。
苗木又笑了笑,翻看来看:“我也就是在这里,活的才像个人。”
相册里,是两个人的合影。
照片上的两个人,林雨桐都认识,一个是苗木,一个是钟乐。
苗木脸上带着笑,手却轻轻的抚在照片上:“我的过往,你们已经查的很清楚了。”
林雨桐点头,默默的点开了手机的录音功能。
苗木也只做不知,继续说她的:“……那就从我说起吧。我的母亲是个美人,她叫苗淼。她的名声不好,厂里好些人都说我妈跟这个好,跟那个好,其实都不是。有一点情况,你们一定没查到,那就是当时管着机械厂那个片区的民警是一个叫钟|楼的人。农村出身,身份证户口本什么都没有,还带着个孩子,她怎么就那么轻易的在城里,在厂里扎根了呢。没有这个人,是办不成事的。”
林雨桐在心里暗自算了算,按照年纪来说,苗淼应该要比钟楼大才对,而且还大不少。年纪大的男人找年轻的女人,这个很容易叫人想到。可要是女大男小,一般人还真不容易往这方面想。
“我们母女落户,是需要副所长签字的。所以你们查到的就是当时的副所长。那钟楼才是个实习的民警而已。可事实上,这些事,都是钟楼帮着办的。一个情窦初开的小伙子,喜欢上了一个没男人的拖着孩子的女人。两人结合?是不可能的。于是,两人长期保持着某种关系。而这种关系,很不巧的,被一个人知道了。这个人就是安泰集团的董事长安有为。你一定奇怪,安泰集团的董事长,是怎么关注到这件事情的。原因也很简单,因为安有为,就是我失踪了很多年的亲生父亲穆冠东。他当时逃出去,先是南下,后来又去了香江,再后来去了奥门。在奥门,他确实有赌场,但是他本人则被安泰集团的创始人安泰老先生看中,把寡居的独女许配给了他。他算是招赘,进了安家的门。重新改名换姓,叫做安有为。因为那个时候,穆冠东这个名字还在通缉榜上,所以,他得彻底的跟这个名字抛开关系。于是,奥门那个穆冠东得坐实了,如此,两者才能没有关系。他回来了,背着他后娶的老家的大小姐,偷着打听我母亲的消息,一番查找,不光是找到了我母亲,还查到我母亲跟一个当时已经是一位副局的警察有染。剩下的事情你猜到了吧!对!我父亲没有想过补偿我母亲,也没有想过接济我们,叫我过上好日子。他用我们母女威胁钟楼,为他做事。当然了,顾忌我们母女这一点,应该是真的。但钟楼不想把她跟我母亲的事叫人知道影响他的前程,这一点也是真的。但不管为什么,他……至少没撇下我母亲不管。那时候的我,是不知道这些事情的。不知道我的亲生父亲回来了,不知道我的亲生父亲在威胁我母亲的情人。我就是一个因为家庭环境不好而有些自卑到自傲的姑娘。我看着我母亲娇媚的笑,我也学会了怎么去笑能叫人喜欢。高中读完,我其实就不想读书了。是钟楼,想办法把我送到了警校。在警校里,我度过了这一辈子里我最好的日子。我认识了钟乐,认识老江,任何了很多很多的同学。我跟钟乐和老江,最开始的关系是一样亲近的,甚至于,我跟老江的关系,私下里,要比跟钟乐更亲近。可你知道的,老江是个内敛的人,而钟乐不一样,他就如同骄阳……我其实是不敢亲近钟乐的,我知道我是在阴暗的角落里长大的,我怕他的热烈……可是后来,接触的时间长了,我发现,钟乐跟钟楼其实是有些相像的。那时候,钟楼已经是厅里的处长了。人家也都说钟乐是有后台的。我们都猜,钟乐是钟处长的儿子……可钟乐总是摇头,否认这一说法。他说的是实话,可这实话却没人信。那时候,我真是个坏姑娘。本来倾向于老江的心开始偏移了。那时候接近钟乐,不是因为爱,而是因为他是钟楼的儿子。钟楼将我母亲据为己有,既不跟她断了,又不打算跟她过日子。而我母亲,那时候开始,身体已经不好了。钟楼从那时候起,再没去看过我母亲一眼。他不是怕吗?怕别人知道跟我母亲的关系吗?我偏要出现在他的面前,叫他时时刻刻都记着,他背着他的妻子,还有一个女人。于是,我们‘相爱’了。他爱我,我却未必真的有多爱他。当然了,那时候我自以为我是报复,不是所谓的爱。直到什么时候,我发现我爱他的?”
说着,她惨然一笑:“从他死的那一刻,我发现,我是爱着他的。你知道他是怎么死的吗?他是被我一QIANG打死的。”
林雨桐看着苗木摸着照片颤抖的手:“既然是你打死的,你为什么那么恨江社友?不惜要江家全家陪葬。”
“他真的无辜吗?”苗木的眼泪刷一下就下来了:“那天,我见到了安有为,他跟我母亲留下的照片上的人多少有些出入,年轻跟年老差距很大,但还是想象。再有,他看向我的眼神,叫我心里起了疑心了。那天,我们谁都没想到,在仓库里,会碰到他。这是个突发状况,怎么办?大BOSS在这里,这里的守卫应该是最多的。我得想办法求助。笔录上记的都是真的。我当是真的是碰运气,看看能不能把消息送出去,送到江社友的手里。那天的侥幸,说是侥幸,其实也不是侥幸。因为安有为到底是顾着那一丝血脉之情,没对我下死手。但你知道他是怎么跟钟乐说的吗?他告诉钟乐说,他是我的亲生父亲,有些话,要跟钟乐单独说。他跟钟乐说了什么,我也不知道。只是,他看着我的眼神,越来越失望。然后,猛地,他动了,袖子里的匕首滑出来,他拿匕首抵在了安有为的脖子上。他问我,说他是你的亲生父亲吗?我说应该是。他又问我,钟楼是怎么回事?钟楼是我母亲的情人,这话我怎么说的出口?那时候,我不知道钟楼在替安有为做事。我知道那个时候我恨透了安有为,我要杀了他。我喊钟乐,我说你信我,你让开……不知道是我的失控叫他失神了还是如何,安有为反手推开了钟乐,从腰里拔出QIANG来。他的QIANG是指向我这边的。我看见钟乐跟疯了一样的扑过来,嘴里喊着,躲开。他以为,安有为开QIANG要杀的是我,其实不是!他对准的是不知道什么时候摸进来的江社友。但是我背对着江社友,那个时候我也不知道。我只好逼着眼睛对着安有为开QIANG。而安有为同时也开QIANG了,他打中了江社友,而我,没打中安有为……却打中了钟乐……钟乐以为安有为要杀我,挡在了我跟安有为中间,谁知道安有为是对着江社友去的,他没能为我挡了子弹,却为安有为挡了……我是亲眼看见钟乐看着我没事,然后脸上带着笑意倒下的。之后,发生了什么,我都不知道了。只知道爆炸了,然后,肩膀上受了QIANG伤的江社友把我救出来了。钟乐死了,他的遗体我没见着。安有为据说是死了……这个据说是据江社友说的,可安有为到底死没死呢?只有鬼知道。”
林雨桐皱眉:“那照你的意思,当时这个安有为,并没有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