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着齐瑶细讲了一遍收购草药的初衷,清河长公主的脸色越来越难看。
“你这是在预备了?你怎么知道时疫要发?你知不知道,谣言比真正的时疫来的可怕?”清河脸色冷厉,声音忽然提高了三分。
齐瑶知道她在恐惧什么。痘症马上要来了!对大周是一场可怕灾难。
可是?齐瑶不是神仙,怎么知道的什么时候发生?
治国者最怕的是什么?
不是疫症,不是灾荒,甚至不是征战。
是人心不稳。
治大国若烹小鲜,就是这个道理。
一点点小差池,甚至一个举措不得力,一旦引起天下恐慌,往往造成的损失,要大于一场灾祸。
这个差池,微小可能如一首小诗一句话,也或者,就是一个谣言。
谁也担不起,因为谁也算不清一个要命的谣言对民心的蛊惑,如果,还有人在背后操纵扩散。
谁会这样做呢?
其实想想就知道了。北离,只怕南诏也不会放过这个大好机会。
一旦国内不稳,北离南诏只要一方发难,大周国立即就处在风雨飘摇中。
开国稳定下来的大好开局,立刻就能毁于一旦。
想到这里,齐瑶心里也有一丝犹疑。
她做过皇后,知道这对于现在的君王意味着什么。
“那,要是真的呢?请问长公主,如今的臣子,又有哪个能从容应对?是宁王,还是魏国公,柱国公他们?”
你可以不相信,但因此带来的后果,你自己承担咯!
所以,你可以在宁王,魏国公他们中选出一个能忠心为国,让大周子民周全渡过难关的衷心体国,运筹帷幄的合格人选?
齐瑶看一眼清河,没客气。
清河跟她从来不提国事,也从不评论这些大臣,她会怎么想,齐瑶并不知道。
“哼。”清河看着她。“小小年纪,对这些朝中重臣倒还挺明白。好,先放下此事会不会发生不说,就当一个奏对。你先举荐一个能做事的人。”
齐瑶轻轻松了口气。
她方才担心,清河不信她的话。现在看来,清河不是不信。似乎,已经听进去她的话——凡事不能只做一面想。
万一呢?万一疫症马上蔓延,帝国怎么可能不做预备?
以她上一世对这几个人的了解,宁王是心有旁骛,借机为自己积累声望,暗中大捞一把。
魏国公一代武将,忠心倒是忠心,但治国理事,却有一出没一出。要他做这种劳心费力的细碎事,他不如去北离带兵。
那个柱国公,就不必说了。庸庸碌碌,人云亦云。
关键,是现在的皇帝。他对宁王很器重。又对魏国公委以重任,朝中权力他倒很会搞平衡。就连后宫,沈皇贵妃跟何贵妃也总是各领春色,何妃这些年的恩宠,也从没断过。
因为后宫秋色平分,所以有人传言,他对宁王看似信任有加,却一直不立嗣,就是在打压宁王,也许,未来,九皇子萧轩才是他最终扶持的那个。
疫症是天下最麻烦的事,但可大可小,若是宁王立功,将来这个天下归谁,只怕就可以有定论了。
假如皇帝不喜欢宁王,或者,暂时还没下定决心,那么,这件事就不会交给宁王。
能看懂的皇帝的心思,普天下只有一个。就是眼前这个长公主。
但她选择避世,在这终南山上悠闲度日。
因为猜透皇帝心思,不是什么好事。
齐瑶心里忽然一动。
也许,清河对此事已有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