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老爷也在琢磨。
他这几天身子已好多了,但还是爱坐在窗户下的大炕上,看着窗外笑一会儿,发一会儿呆。
丹玉今日在家,见他坐的久了,怯生生过来问了一次要不要换茶水,宋一藤缓缓回头看她的那一眼,丹玉一阵心惊肉跳,再不敢往前凑。
自己家这位爷,跟以前比,更加客气,更加沉默,也更加吓人了。
六姨娘刚进家门,就被丹玉堵到柴门里。
“今天爷不再坐窗户了,”
六姨娘诧异道:“怎么说?”
丹玉急忙道,“早上还一直坐那笑一会儿呆一阵儿的,怪瘆人的姨娘!到了下午有人送来一封信,爷看了自己在窗子下又愁又皱眉,最后就笑,足足有一炷香功夫,然后就下了炕来,吩咐给他烧水洗沐,换了衣裳,然后就一直呆在屋子里写字!”
宋一藤刚撂了笔,一股沁鼻香味过来,一双白嫩光滑的玉手捧了一杯新沏的茶奉上来。
六姨娘妩媚的歪头看着字,“爷这字,可越来越有笔力了!”
宋一藤接了茶,氤氲茶香扑来,这是他最喜欢的时候——墨色茶香。
啜了两口香茶,宋一藤将茶盏放下,摸摸六姨娘脸颊,香了一口道,“有事,出去了。晚上不在家吃饭。”
送了宋一藤出门,六姨娘回来就开始翻箱倒柜。
今年元夕,因为京城还笼罩着痘症的阴影,朝廷内外处处沉闷中,宫里没有操办,只草草的布了几盏灯了事。
就连皇上皇后年年与民同乐的惯例——在元夕夜去城外赏灯,也都罢了。只在城墙看了几眼焰火,凑了点趣,这大年就算过去了。
元夕之后,便开始准备大朝会。
这是一年里第一次朝会,要议的事太多。
兵部一直没有消停,南北兵事随时可能爆发,驿站过年也照旧值守,不敢懈怠;
户部今年事最烦杂,痘症带来的灾害,开春之后就会尽显,手头那点银子,还得给兵部用兵备着,救灾收尾,播种的种子也要调拨,,诸事都要在年后立时拿个章程出来;
礼部表面无事,可年前立储的折子搅得人心慌慌,皇上到底什么态度,各人都在肚里猜测,只怕这件大事也该要有着落。
总之,六部并没什么心思过年。
平郡王这个年也没过畅快。董氏因在郡王妃那里打了脸,心情不好,平郡王在她那里碰了几次钉子,干脆躲着不回府,只管跟那个清倌人混在一处。
倒是平郡王妃心情大好。
有清河姑姑撑腰敲打,平郡王不敢再胡闹,日常庶务又统统交回王妃打理,便是进宫请安,也都听郡王妃安排。
自然董氏便少有机会进宫露脸了。一双儿女跟着王妃嫡母出入,董氏只好称病,闷了大半月,还真病了。
家里不是王妃称病,就是侧妃病,回去不是看这个脸色,就是看那个脸色,平郡王一怒之下,竟日在府外找人喝酒。
这日平郡王妃早起正用膳,帘子一挑,进来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