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萧桢抖抖袖子,好整以暇的抚着并不存在的皱褶,抬头微笑,审视着齐珂。
齐府渐渐没落,可府里养的这些女孩子,不料个个都出色至此。
眼前的齐珂,跟他以往知道的那个京城最聪慧有礼、端庄持重的名声不大一样。这倒让他好奇心更甚。
“太子刚刚正位,可是因瘟疫耽搁的京察立时要开启,而户部,”齐珂皱皱眉,显得忧心重重,“亏空之数比实际的要多太多。这还只是一难。
前日听闻北离如今已屯兵边境,虎视眈眈。
因今年疫症严重,大周臣民背井离乡,往年北离都是靠侵扰掠夺边境民众才能渡过寒冬,今年可是抢无可抢,实实在在的打了一个饥荒,如今恶的眼睛都是绿的了。
殿下以为,若北离战端一起,皇上要打,问户部拿银子,可能拿出来?银子拿不出来,对殿下只是一桩麻烦,若今日的大事不能成功,殿下到时才会左右掣肘。”
户部亏空已经是个大窟窿,前面两位户部尚书一位去了吏部,一位去江浙总督,也都是太子安排的。
依照惯例,前位尚书在任的窟窿,都留给下任兜着。下任离职,只要是正常荣升,下下任也一样接着。
任内逢到有大丰年,能把窟窿一笔笔,慢慢填平的,自然是好。自然那些烂账,都各有各说不出的理由,有的是万岁爷的花销,有的是宫里的,有的,是太子的,自然也有自己的一部分。
接手过来,也不能撕破脸,认真的算账,只能祈求账目烂的不多,或者,离任前不会出事。
反正这些年也都是太子手上经的。
如今账面上虽还有不到两百万的库银,而实际上,只有数十万了。新的税银还没到,不然拿新的冲抵旧债,还能挡一挡。把亏空挪到明年去。
这是在国无大事,没有大花销的时候,一笔随心顺意的打算。
可北离边境风起云涌却是真的,本来就成了萧桢的一桩大心事。
本想拖一拖,拖到税银上缴国库,先打发了这桩大事。
只是北离去岁本来遭遇了虫灾,又因大周突发疫症,不仅停了边境互市,还封路禁商。
这一下,北离是天灾人祸都遇到了。
好不容易熬到开春,雪融冰消,饿狼一样的要狠狠咬一口大周。就算大周再不想,战事也已箭在弦上了。
太子初定,遇到国家第一次大战,是必须要漂漂亮亮的赢一场的。
而国库空虚,自己太子之位还未坐稳。
最重要的,大战所有军需还得自己的人出面筹办,才能遮下来这黑窟窿。
这些他早就在心里盘算了千万遍,头绪繁杂,越理越乱。
这里面最重要的,以安王得宠,一旦自己出征,王榻侧有他人窥伺,只怕督促军需的差事,以老九的圣眷,大半要落到他身上。
那时,前方面对北离恶虎作战,后方要补窟窿,总不能让老九把户部烂账的错,都抖落到自己身上。
前后起火,就算赢了大战,也功过相抵。这还不算那些有异心、不服自己的在后面捅刀子。
所以,今日才必须算计老九,若老九不修私德,淫乱戏子之事暴露,老九再想太子的位置就毫无可能了。
只有老九这个心腹之患没了,自己再让齐三老爷悄悄任个军需官,盯着户部,就没了后患。自己再把北离的仗多打几月,亏空自然就填补干净了。
这些算计谋划数月,才想到此计。可齐珂却随随便便的将两件事放在一起,仿佛是看透了自己的心事。
太子眼光一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