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过了一会儿,帐中人依旧毫无动静。
倒是一旁的宫人不知从哪里寻来一个杌子,悄无声息的放在齐瑶身后,耳语般道,“姑娘请坐。”
齐瑶看向帐中人,默默坐下。
一路走的有些急,是要匀匀呼吸。
寂静继续持续着,不知道安卧榻上的人怎样,齐瑶经过方才的一番折腾,此刻脑海里不由翻过一幕又一幕。
今日太子失了手,八爷九爷和何妃,借机出手损了太子一员大将——几年之内,郑伯忠拔擢到要害衙司的可能是没有了,而且,之前最可能,也是太子最想染指的皇城司,也无机会了。
这才是今日最大的收获。
她没想到,八爷萧澈如今的力量已经可以对付郑阎王了,且能做到在太子府里悄无声息的动手,可见何贵妃这些年真没闲着。
只凭老八,齐瑶不相信他一个无名无分无势力的皇子,能做到。
那就只有何贵妃。
如此一来,八爷跟何贵妃的龃龉,也大约不是真的。也是障眼法,演给世人的一出戏。
想到这里,齐瑶抬头看向帐中。
何贵妃此刻真能安枕?只这份定力,已经不俗。
自己前世哪怕坐镇中宫,遇事也难以如此举重若轻。
想起来,前世,就是因为安王被暗算,何贵妃这才一蹶不振,再也没有机会翻身。是以,她隐居蛰伏,到自己离世时,安王也没有东山再起。
这一次,因为她的示警,避免了一场动摇根基的大祸。
从此刻起,大周的运势,也会改了吧?而这一切,都源于自己的重生。
衡量得失,太子虽名份已定,但变数也极大。宫内皇后的突然回宫,安王的崛起,八爷亮相,帝心摇摆,她可以做的还很多。
又过了一会儿,帐中微有动静。两个本来如木雕的宫人立刻到了跟前服侍。
看着端坐帐外的女孩子,何贵妃眼睛微微眯缝一下,这个丫头之前总是不愿出头,似乎自甘中庸,除了模样说得过去,其他没有一点过人之处。
不过今日看来,可不能轻易下结论。
女子最要紧的,是守定本心,有一份稳主意,不会轻易被人拿捏。自然,面对自己应份该得的也不会不敢取,错过机会,也不会在该放弃时没有勇气放弃。
能做到的,寥寥无几。可但凡做到,便不得了。
眼前这位齐六姑娘,便有些不凡。
从水亭过来,自己有意假寐,以试探她的心志。
一般女孩子,遇到这样的事,早就没了主意,她竟然还有心派人送信。离开险境后,总该流露出一些后怕,自己故意不理她,晾着她,她却也能安然处之,若无其事。
“齐六姑娘来了?”宫人打起帘幕,何贵妃笑意温柔的问到。
齐瑶听了,起身答道,“来了一会儿,见娘娘睡着,不敢惊扰。”
何贵妃由着宫人穿鞋,又坐在妆台前,打理方才小睡有些凌乱的鬓角。
“说起来也见过几面,只是从大公主出嫁后,本宫就越发疏懒,没事也不爱凑热闹。倒跟你们这些年轻女孩子不熟了。”
齐瑶见何贵妃无意提及安王之事,也不开口,只笑笑答道:“是臣女无甚出众,怕在贵人面前丢丑。家里老夫人出门倒是爱带着,只我素习托懒,也就由着我去了。娘娘自然记不得我。”
何贵妃回头淡淡看了一眼,“齐六姑娘可不是无出众的,你替皇贵妃娘娘诊治的就颇好。他们说是北离的什么神医,我却知道,都是六姑娘的功劳呢。”
齐瑶有些诧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