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寂静无声,甚是安然,可瑶儿哪里睡得着,悄悄地打开了窗子,贪婪地望着镜花水月里的一切。这样的美色可是远胜于师兄的絮叨。月朗星稀,繁星点缀苍穹,潭水对岸还有一丛人涌入镜花水月,有人脚下生花,攀八十一朵莲花浮桥而过,也有人怡然地等着船家接应。听师兄说,一般的武林人都是乘舟过潭再入镜花楼。武功高强、轻功卓越的人才能脚踩莲花潇洒而至。但能星驰电走,移形换影直越潭面的人武林上屈指可数,就连他尚且也做不到。大多轻工卓越者,尚须轻点莲花借力而驰,而若能临潭而鞋不沾水,疾驰浪不卷衣,远在楼外却俶尔宇内,才真是好功夫呢!
夜里的潭水光亮如镜,一轮皓月倒映浮桥两侧的潭水上,水亦白亦黑,月亦白亦黄,如镜如画,真应了那句湖光秋月两相和,潭面无风镜未磨。
临岸处,有一红衣女子摇摇立于桥头,与船家攀谈了几句,便乘船而去。瑶儿见那女子望着灯火辉煌、五彩斑斓的镜花水月,好似不像自己这般欢喜雀跃,相反,瑶儿感受到了她背影里藏着的一丝怅然。
这愁还没来得及在心间蔓延,突然一袭白衣胜雪,踏莲而过,莲花微动,飞溅起的水花淋落了她的衣角。那人飞得快急了,弹指间便已到了对岸。那一瞬,明月西垂,星罗棋布,满天的繁华都比不上那袭白衣胜雪的飘然。他,就该是那天上的月,灼灼其华,闪亮夺目。可在凤翎眼中,月的光华也比不上他临水一跃的翩翩风度。
凤翎猛然站起了身,目光好似被拽走一般,喃喃自语:“是他来了?”她情不自禁地从船头跑到了船尾,可那人早已淹没在黑夜里,不见踪影。
凤翎急切地唤道:“船家,麻烦您快点!”
“姑娘,这船行的够快了!这潭宽阔浩渺,八十一朵莲花浮桥狭窄难行,若不是高手谁敢在这潭面上施展轻功哩?老朽这小小的渔船若能追上那位公子,怕是也就不在这划船了。”船家顺着她的目光望去,无能为力笑道。
凤翎眼见这抹白色的身影早已消失,此时若施展轻功也是望尘莫及,当下不再言语,只是望着对岸发呆。待船已靠岸,若不是船家提醒,只怕她还站在那里好似被抽空的木偶一般。
她向着那白影消失的方向,慢慢移步,可哪里还有人影,只留自己漠然地呆立。
“师姐,你愣神看什么呢?”不知道映天什么时候竟站在了她身后,唬得她一个激灵。
“没看什么!”突然凤翎好似想起了什么,急切地追问:“我让你带的东西,你可有带?”
映天递过了一个大包袱,撇撇嘴抱怨道:“师姐,我可是偷偷跑出来的,师父师娘若是知道你为了见那个琉璃公子竟偷偷跑出来,非得气死不可。如果……如果他们知道我还是帮凶,我就死定了,师姐,要不你还是别……”
凤翎有些心烦意乱,打断道:“好了,我心里有数。爹娘那边自有我来周全,你且安心回去吧。”
“可是师姐,‘百花争艳’的日子就要到了,琉璃公子既然来了便不会走。你又何必非要偷跑出来?”凤翎看着映天急切的逼问,一时竟不知该如何回答,只听映天接着说道:“再说了花魁有什么好的,师父才舍不得你当花魁呢!江湖中谁不知道‘百花争艳’名义上选的是天下第一美女,实则却是“江湖选秀”,谁知道这下一届武林盟主会是谁呢?万一,万一若是一个五十多岁的糟老头子,你可怎么办呀?师姐……”凤翎听得有些不耐烦,趁着他转身自言自语的空当儿便悄然离去了。等映天反应过来时,凤翎早已乘船归去,徒留映天对这汪汪潭水呼喊。四海之阔,琉璃随走随停,凤翎找他多年也总是晚一步,人去楼空独自伤怀。这次好不容易得知了他的行踪,那便不能再错过了,哪怕就像刚刚那样只望一眼他的背影也够了。而这样的心思,映天又能懂得几分?船行至一半,凤翎又让船家调头回去,独自一人向那白影消失的方向追去,可除了寥寥黑夜什么也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