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廊里余下了一众一头雾水的陌生人。
“她……最近心情不好。休息休息就好了。”子陌支支吾吾地说着谎话。
“散了散了,大家都散了吧。”子樱此时倒显得仗义很多。每逢雷雨天,瑶儿都会将自己关在屋里,谁也不理谁也不见,这早已是剑龙阁公开的秘密了。起初他们还担心,后来也就习惯了。瑶儿是师父捡回来的孤儿,私下里师兄姐妹都说是她儿时受过打击或者得了什么怪病被爹娘抛弃了。因为有着师父的偏爱和警告,大家也就习惯性地不问、不打扰。
此时,镜花楼里的众位陷入了沉默,少顷各自归房休息了。
听见声响的琉璃凝望着那扇紧闭的门,眉心一团愁意。回房后,琉璃继续站在窗前凝望那间客房的主人,思绪缥缈,空洞的记忆行至了多年以前,那也是一个雷雨天,像今天一样乌云密布,天雷乍响。
“我怕。”一个粉嘟嘟的女娃娃在床上缩成一团。
“溪儿,不怕不怕。我会保护你的。”守她床边的一个清秀的男孩儿轻拍着她的肩。
……
那是她的溪儿。他的溪儿也害怕这样的雷雨天。
琉璃握着笛子的手微微有些颤抖,同那个紧闭门窗跌坐在地上的瑶儿一般无二。他缓缓地将玉笛送到了唇边,迎风而奏,和雨而吹。雷声轰鸣,笛音如万鼓齐响,震天动地,响彻云霄。
“溪儿不怕,我给你吹一个曲子吧。”清秀的男孩儿说道。
……
那时年少,不知笛音能强如刀剑,只吹得黄鹂轻鸣,而今才知却也不算迟。只听笛声有如鬼神之泣,吓得雷音渐小;又似逆天改命的不平之音,只为与这天雷一较高下;却也如弱水三千,洒下一泉甘甜。
瑶儿藏在膝盖里的头缓缓地露了出来,脸如水洗,视线模糊的有如窗外的雨帘。片刻又埋头痛哭,肩膀也因哭泣而抖得更厉害了。
响彻九霄的笛音好似天庭之乐,唬得雷公只能发出嘤嘤之音。此时,笛音渐缓,轻慢地催人欲睡。
突然,一道黑影趁着乌云压顶的黑幕撬开了紧闭的那扇窗,跃进屋里,又重新关好。那是黑衣黑面的黑衣人,眼着黑色狼形面罩。他拿了两壶桂花酿放在桌上,忍不住说道:“笨丫头,打壶酒都能摔倒。”说着便将那一小团人影抱上了床,盖好被子。那黑衣人又从怀里拿出药和纱布,包扎的动作很熟稔。他替她拉好床帏,又递进一壶酒,便不再言语。
而是独自一人坐在窗前喝起了小酒,雷声渐停,雨渐歇,笛音亦停。
他推开了窗子一角,忍不住赞道:“好纯厚的内力!”一杯酒下肚,再赞道:“余音绕梁,不愧是琉璃公子。”
雷雨已退,天渐清明,黑衣人喝完最后一口小酒,走到床前:“我要走了。”
一掀帘却见床上的人已熟睡,很香甜,旁边倒着空空如也的酒壶:“明明不胜酒力,却偏偏要喝。”不舍地多瞧了两眼,这才拾了酒壶,又跃窗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