琉璃侧目打断道:“老伯不必多说,我自是明白。”
子双细细咂摸咂摸了两人的话,不禁反问:“公孙老伯这阴阳蛊怎么了?”
公孙老头瞧了瞧琉璃,眼露无奈,待再看向子双时已是满满笑意:“老朽是说十二个时辰后,瑶儿姑娘便要经历生死长夜,褪骨噬心之痛。那之后,朝来垂髫骨骼碎裂,暮至苍颜体力虚弱,都无法种蛊,只能在一日轮回中寻找到瑶儿姑娘如今的这般年龄,才能种下这阴阳蛊。只是乌飞兔走,稍纵即逝,若是未能种成,你们二人都将遭到内力反噬呀。”
子双关怀道:“既是如此,你们休要在这里耽搁时间了,赶紧去吧。”
清水河之上,一艘船正疾驰而去,一袭白衣飘然水中,瑶儿昏睡在他身侧,微风浮过,缕缕清香,偶有几滴水珠飞溅,还不及落下,琉璃内力集于掌间,轻松一掌,那水珠便在瑶儿翠绿的衣裳上打了个转儿,又飞入水中。琉璃轻移至船头,遮去了大半的风,将瑶儿紧紧护在自己的披风里。许是水路浩渺,长夜漫漫,琉璃拿出了短笛,悠然静谧的曲子涤荡在夜风里,余音袅袅,良辰美景,逍遥人生。
人生若是百岁时,
君子如斯,佳人枕莲香;
璧人似梦,良人闲吹月;
相倚云看月,相携风抚裳。
当是人生期颐。
想来这吹笛人也是如此想的吧,不然这笛音怎会感心动耳,久久不绝?方才竟惊开了谁的闺房,吹开了谁的窗?深夜中着一身红裳任风轻抚着脸庞,翘首望着远去的笛音,在深夜中伤心自问:“她到底哪里好?让你百般宠爱,千般拥护,万般深情。”
若不是这笛音勾魂摄魄,又怎会让昏睡的人梦中呓语:“……洛……洛”
婉转的笛音也就此戛然而止,琉璃柔情似水地问道:“什么?你说什么?”许是没有好曲常伴入眠,她竟似赌气般地没了声音。
适时,船已近岸,暮寒早已在岸边等候多时。琉璃轻柔地将瑶儿抱进车内素雅安适的锦衾上,自己则坐在一侧的窄木桌前歇息。没了柔肠百转的笛音,徒有沙沙风声轻轻拍打着车帘,好似谁梦里的喃喃呓语。山路遥遥,三回九转,许是山路颠簸,昏睡中的瑶儿慢慢睁开了惺忪朦胧的星眼。她只觉头疼欲裂,这一觉竟睡得如此之久,如此之沉。
还不及细想自己身处何地,竟先寻香望去,那里有静坐闭目的他。深夜森寒,他却只穿了一件单衣,欲显他的孤冷与桀骜。瑶儿刚欲起身,才见自己周身竟好似裹了层层暖炉,一股暖流牵扯了自己的心,汩汩地跳跃着。
瑶儿敛声屏气轻轻地撑着身子坐了起来,纤细的双手拿起披风轻柔地搭在了琉璃肩上。琉璃睫毛闪动,好似微风拂睑,瑶儿见他一动未动,便蹭着身子靠前了些,趴在桌上,百转柔情地望着他。俶尔又拄着头,温情脉脉,好似要将他看进骨髓里。许是身子乏了,瑶儿的头靠在了车上,见他仍是岿然不动,便大着胆子轻言道:“你可睡着了?”
对面那人仍是睡的沉稳,瑶儿见他睡得安然,便放心地自顾自说起来:“镜花楼里你们说的,我隐约听到些。我的命自出生起便有了归途,你又何必救我?”
只听那虚弱而娇柔的声音顿了顿,又继续道:“阴阳蛊,一阴一阳,一死一生。我若活,那你便要死。倒还不如让我安安静静的死去,若我真死了,那才是成全了我。你该好好的活着才是,何必轻贱了自己的命?你……你为着一人独独寻了八年,终是未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