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镜花水月里张灯结彩,百花齐放,煞是好看。东西萼门上悬挂着两个石榴红的灯笼,门上点坠着拳头大小的纱灯,状若花鸟、松鹤、龙凤等各类不一的样式。自萼门向里走的花树上也都系上了小巧玲珑的纱灯。镜花楼内更是彩绸悬挂,张灯结彩,往日吃酒划拳的漆木桌上也都铺上了喜庆的红色,上面整整齐齐的摆放着茶壶茶杯。
子陌、子寒拿着吃食向楼上走去,不禁叹道:“这镜花楼当真是不一般,一觉醒来竟是翻天覆地的模样。”
许是昨日车马劳顿,瑶儿今早看着已好了些,但仍显虚弱。离剑阳告诫道:“为师想了一整夜,或许你这毒还有法子解。但一定切记万不可运功,否则五脏六腑惧损,即便是神仙也无力回天了。只要熬过今夜子时,一切便都还有回旋的余地。”又叮嘱几人道:“你们照顾好瑶儿,今日都安分些,切莫丢了我们剑龙阁的脸。”
几人应声答应。
“师父,你有什么法子?”子寒问道。
离剑阳的法子是求得琉璃公子的阴阳蛊,自己亲自为瑶儿治疗。这样既能救瑶儿的性命,又不至于欠琉璃公子之命。但现在还不是说的时候。
恰在此时,一阵咚咚的敲门声,子陌开门一见来人长身而立,手执玉扇,比自己年长两岁。再一看他旁边还跟着那夜的小流氓,想来这人应是水门山的掌门人千帆引吧?
千帆引倒是一番君子做派,淡雅脱俗,只见他轻轻一揖:“在下水门山千帆引,鲜少出来走动,不怪少侠见着生疏。”
子陌也恭恭敬敬的还一礼:“原来您就是千大侠,久仰久仰。”忙把千帆引让进屋子里:“里面请。”
千帆引见离剑阳又是深深一揖,随即呵斥那小弟子跪下:“无恨,跪下!”
瑶儿一瞧,跪下这人正是那晚被自己戏弄之人。只是明明记得他是个三十有余的糙汉子,獐头鼠目。可眼下看他身材体型也不过十之五六,瑶儿正自纳闷,却见无恨把手放在下颌,摸了半天竟从脸上撕下了“一张脸”,那下面赫然出现一张白白净净的脸,炯炯有神的大眼睛,不停地转动着小眼珠,一点都不安分。
一时屋内的人惊讶的瞠目结舌,千帆引无奈道:“劣徒生性顽劣,近日又迷恋上易容术。趁我不在,便易容成此等恶心人物,到处唬人,是我这个做师父的管教不严,今日特来赔罪。”
离剑阳一听哈哈大笑:“小孩子玩闹,不是什么大事。不过你这弟子倒有些意思,不像我的徒儿们刻板了许多。”
瑶儿心忖:早知他还是个孩子,那晚怎会将他倒悬于水上。还好,还好没弄出人命来。瑶儿正在那里引咎自责,却冷不防被无恨指责,心里不禁一颤:“师父,徒儿做错事特意前来致歉。而这位姐姐显些让徒儿溺水,为何却不同徒儿道歉?”
还不及千帆引责备,离剑阳看向瑶儿:“可有此事?”
瑶儿颔首答道:“徒儿前几日夜里烦闷出去透气时,见到侮辱师姐之人,一时恼火便将无恨悬于水中。实是抱歉。”
千帆引一身儒雅,朗朗而道:“姑娘莫要放在心里,都是劣徒捉弄生事。”
瑶儿微微一笑:“本就是我未分清黑白,便枉自主张了,理应道歉。”又转头对无恨道:“姐姐实是不知情,你可原谅姐姐?”
无恨跪于地上,腰板儿挺的直直的,声音清脆:“当夜无恨自是对姐姐深恶痛绝,今日知姐姐义气深重,理应原谅。姐姐长了一双会说话的眼睛,甚是讨人喜欢,无恨也很是喜欢,所以……今日‘百花争艳’可同姐姐坐一处吗?”
听他巧舌如簧,逗得众人前俯后仰,千帆引摇头直道:“原是打的一手好算盘,果然徒儿大了不中留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