漆黑的天终于开始放亮了,夜里的雨化作了清晨的水珠,随风入内,倒是清凉了许多。
瑶儿缓缓睁开眼,暮寒蜷着身子睡在角落里;孤狼依在中间的石柱上打盹,手里还握着酒壶,显然睡的不实。、
而在她头顶上,有琉璃温润而有规律的吐气,她不知道他是不是也睡着了,在这样凄凉而温暖的秋日清晨。
瑶儿哪里知道,他根本睡不着。他只想牢牢地守住、记住与她有关的少得可怜的回忆。
突然他的唇轻柔地映在她的头顶,她的心跳变快了。
她情不自禁地垂眸,见到确是自己没长大的身躯和小手,又有些无奈而苦涩。她没有出声,依在琉璃的怀里,温暖又踏实。可能是太累了,沉重的眼皮刚刚睁开便又合上了。
也不知又睡了多久,半昏半醒间,瑶儿能感受到自己的骨骼又一次碎裂、粘合,周围又是一阵啃食的魔鬼声。她又经历了一番蚀骨之痛,从总角长至了及笄。
午时,太阳正南。瑶儿开始经历第四次蜕变——如今十八岁的她。
她想告诉琉璃:别救我!即便你牺牲性命救下我,我也逃不过一个“死”字。可疼痛已经麻痹了她的全身,她张着嘴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可在她的意识里,她早已说了千百遍。
不知什么时候,院内又多了一倍的侍从,将这前后两院守得死死的。暮寒、孤狼也站在了屋外,仅留晚风一人守在琉璃身旁。
两人盘腿相对而坐,晚风在后面扶着瑶儿的后背。
只见琉璃拿出一个四四方方的盒子,打开后里面是一对晶莹透亮蛊虫,一只顶着白触角的是阳蛊,另一只是黑触角为阴蛊。
少倾,琉璃稍一运力,瑶儿右手便抬了起来,他执匕首在瑶儿左手食指指尖划了一下,鲜血汩汩而流后方将阴蛊放至她左手食指指尖。
又在自己左手划了一道,亦将阳蛊放于指尖上。
接着,琉璃嘴角轻动,好似念了一套什么咒语,那两只蛊虫便开始游走在二人指尖、手臂,直至心头。
蛊入血肉,耗费精血,没一会儿琉璃的脸便同瑶儿一般煞白。待蛊虫从二人血液里出来时,已是吃了一肚子心头血,红如血块。
两蛊交替,阳蛊再入瑶儿血液;阴蛊入琉璃血液。
俶尔,两人指尖的口子消失不见。两只蛊虫又开始游走在他们的手臂、心口,以及全身。片霎后,琉璃汗水雨下,一口黑血喷涌而出,全身抽搐而颤抖地栽倒在地。
“公子。”
暮寒、孤狼冲进屋内,扶起琉璃。就在此时,已经在黑夜里蹲守了一夜的两名黑衣人一跃跳出,正是被孤狼引走的魍、魉二人。瑶儿朦胧中看见两个黑影,低声制止“不要……”后合眼倒下。
“我们是来帮你杀他的!”一名黑衣人看着孤狼说道。
说时迟那时快,晚风一剑架在了孤狼的脖颈上,愤愤道:“昨晚我便知有人埋伏在此,却不想竟真的是你同伙,枉费我家公子与瑶儿姐姐如此信你!”
“晚风!”琉璃示意他放开。
“公子!”晚风担忧孤狼危害自家公子,可却又不得不听于公子命令,只得放下剑。
孤狼僵硬的身子动了一下,微微侧头镇定道:“笨丫头的两个要求,一个是求我别杀你,另一个……便是求你别救她。很显然你爽约了,但我不会。今日出了这个门再见面,你我依旧是敌人。”
说着拔剑而出又道:“带你们家公子先走!”长剑一挥,人已飞身至外,三团模糊的黑影打成了一片,不知哪个黑衣人喊道:“我们不敢杀你,真当宫主也不敢杀你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