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离开这里？想太多了！”

“哦？那我倒要看看你要怎样阻止我。”

这是恶魔第一次开口，因为是借用了拉斐尔的身体，声音与拉斐尔一样，只是更富有磁性。

“嗯……说实话我也没想好。不过，我大可以试一试。”

说话间，裴上元已是掏出格朗宁对着恶魔就是两枪。

子弹击中了恶魔的胸膛，但只是溅出少许黑色血液，此外什么事也没有。

“看来普通的子弹对你而言没什么用处。”

哪怕手上的武器对付不了眼前的敌人，裴上元也努力做出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当然这个时候如果腿可以不抖那就再好不过了。

恶魔没有说话，只是坚定而有力地走向裴上元。

身后是火海，左右亦无退路。在此般困境下，裴上元竟一点也不慌乱，淡定地举起武器，对着恶魔的左右膝盖各是一枪。

强大的冲击将膝盖炸得血肉模糊，恶魔也随之跌倒。抓住这个机会，裴上元迅速往来时的方向逃跑。

头顶的月亮越发的惨白，月光也显得格外寒冷。鸱鸮很早就没了动静，夏虫也已无言，树林中满是小型啮齿动物和蛇类行走时发出的悉索声。

冰凉的空气在肺部兜转一圈后带出身体排放的热量，也带出几丝血腥。

裴上元不敢回头，更不敢停下。纵使状态值已经红得发亮，纵使身后的火光突然暗淡，他也竭尽全力地跑，不停地跑。感受着耳边呼啸的风，感受着胸腔撕裂的痛楚。

纵使，这些只是系统生成并传输给大脑的电信号。

杰西卡的记忆在脑海中逐渐清晰且井然有序，这些多出来的记忆并没有像网络小说中描述的那样鸠占鹊巢，对本体的记忆以及人格认知产生不利的影响。

它们就像是一部事无巨细的颅内电影，告知着裴上元这里曾发生过的一切。

而随着对那件事的深入了解，裴上元也越发觉得恐惧。

恶魔，是人力不可战胜的。

解决灵异事件就必须烧毁杰西卡的尸体，然而杰西卡的尸体是封印恶魔的法阵的一部分，尸体被烧毁后恶魔将会摆脱封印。而恶魔，又是人力不可战胜的存在。

这个副本难道就是个死局？

“呼——”

有什么东西从头顶滑过，紧接着落在了裴上元的前方。裴上元见状也不多想，立刻转身往另一个方向逃去。

恶魔已经显露了真身，一切都来不及了。

【警告，状态值已接近零点，请及时恢复】

系统的提示再次响起，裴上元也清楚自己这幅身体再这样跑下去必定会暴毙当场。尽管身后同是绝望，但因为狂奔而暴毙这种死法好像太low了点。

随着脚步停下，肺部的撕裂感愈发明显，整个身体也因脱力倒在地上。

手电在逃跑途中不知掉在了何处，弹匣中的子弹也只剩下一颗。尽管背包中还有备用，但此刻的裴上元连坐着都得倚靠在树干上，就别提打开背包找子弹这件事了。

恶魔正缓缓走来。

即使此刻已是午夜，月光也被如伞盖的职业遮挡，但仍不能阻止裴上元看清恶魔，毕竟一个在黑夜中移动的高亮物体实在是太显眼了。

大抵是封印已经破除的缘故，虽然恶魔依旧使用的是拉斐尔的身体，但对其进行了一番不小的魔改。

且不说额头的长角与背后的薄膜翅膀，光凭那散发微弱的赤色光芒的皮肤就不得不让人为之称叹，再加上皮肤之上那些黑色的纹路，看起来的确很拉风帅气并充斥着满满的压迫感。

恶魔行走的速度不快，但裴上元的身体恢复速度着实有点糟糕。直到恶魔走到身前，也只能勉强挪动一下大腿。

不得不说，过于真实的游戏环境往往会给玩家带来很大的困扰。

就比如现在。

想起以前在《诸神黄昏》中，哪怕只有一滴血，裴上元也能面不改色心不跳地和半神级怪物厮杀，并在暗中捏好十几个爆裂咒文，随时可以阴一把等着抢怪的众多孤儿。

而在这里，就算你的状态值是绿色的，该断腿的还是会断腿，着实令人头疼。

“你怎么不跑了？”

魔改后的恶魔连声音都变得不那么性感，转而换成了狂霸酷炫的风格，其语调还带有一点巴洛克风格的味道。

“跑不动了就不跑了。你有烟吗？嗓子有点痒。”

裴上元本不是个吸烟的人，但没来由的，吸烟的欲望很强烈。

“没有。”

“没有你玩什么火？小心晚上尿炕！”

或许是从未见过如此淡定的人类，恶魔饶有兴趣地挑了下眉头，蹲下身来将脸靠近裴上元：“人类，你比你的那些同胞有趣多了。或许，我该让你随我一同回去。或许，在下面，你能翻起更大的浪花。”

“恕我拒绝。还有，你离我太近了，很烫啊！”

裴上元伸手拍在恶魔的脸上，一脸推了好几次却尴尬地发现自己压根推不动它，只能无奈地缩回去，转而将勃朗宁顶在恶魔的胸口：“开一枪怎么样？”

“随你。”

“那算了，之前打你就没用，现在封印都破除了估计就更没用了。”可这样就算这样说了，裴上元依然扣动了扳机，“哎呀，手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