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该如何的不恨啊,每每想起,都憎恨的无法入眠。
可是却没有等到叶振的入狱,当他看见了叶振的女儿买着食物和叶振一同在路边吃的时候,他才反应过来,叶振这次大概又是靠着谁没有入狱吧。
所以他这么多年来,最大的心愿就是叶振入狱,这辈子一定要将叶振送进监狱。
所以他不惜一切代价,接近叶初夏,利用叶初夏……
这个梦似乎也到了尽头了般,慕言有些挣扎的起身,发觉外面也已经是半夜了。他觉得身子冷了些,正要裹紧被子的时候,一旁的杜鹃很快便就醒了过来。
“慕言。”她匆忙喊着慕言的名字,然后快速的开启了灯,看着慕言睁着眼,心中猛地松了口气:“我神经太紧绷了些,这三年你昏睡在这里,每天晚上我都不敢深睡,担心你醒来后我没有发现。”
慕言的神色有些变化,微微抬起手来,落在了她的头顶处:“这些年,辛苦你了。”
“不辛苦。”杜鹃只是简短的说了这三个字后便就为慕言理了理被子:“好好休息吧,明天检察院那边应该会有消息的。”
“我做了一个梦,又将以前父亲和母亲的事情梦到了。”慕言说道,然后侧着身子看着杜鹃:“我很久没有梦见了,我以前还以为是因为自己没有本事为他们报仇,所以连梦里,他们也不想看见我。”
杜鹃的眼中有些悲痛的意味来,她忍不住伸出手来,为他将额间凌乱的发理了理:“怎么会呢,伯父伯母可疼你了,怎么舍得怪你。再说了,这一切也真相大白了,不是吗?”
真相大白了吗?
可是追究了这么久,慕言才发现,所谓的真相真的那么的重要吗?
这样的真相,背后的痛苦到底谁能理解呢?
叶家和慕家都是受害者,可是他们却厮杀了这么多年。这么多年来的怨恨,这么多年来的……报复,真相大白就可以结束了吗?
慕言有些艰难的舔了舔干涸的唇瓣,然后轻声问道:“杜鹃,你说现在布拉格的广场,升起太阳了吗?”
杜鹃的心中猛地一呛,疼的她快要痛不欲辰。
“那里和我们有着时差呢,我也不清楚。”杜鹃起身将灯关上,房间内再次陷入了黑暗之中:“现在是深夜两点,你快点休息吧。”
“杜鹃。”慕言还是喊了声她的名字,而杜鹃此刻再也忍不住泪水了,她知道慕言不是这样多话的人,眼下突然和自己说这么多,大抵也就一层意思了吧。
“恩。”杜鹃应了一声,带着浓烈的鼻音:“我有点困了,我想先睡……”
“谢谢你这么长时间的照顾,可是,未来的路太长了,我不能再耽误你下去了。”慕言终于还是说了出来,落在了杜鹃的耳中,她觉得心猛地被扎了一下。
她没有任何的言语,洋装什么也没有听见的样子。
而这一次却再也不管用了,慕言似乎是下定了决心一样,有些挣扎的起了身来,然后看着杜鹃:“杜鹃,不要在我身边耗费你的时光了,你这一辰不是为我而活,我也不是你的世界。”
杜鹃只是哽咽着,却始终没有做任何的回应。
“这一次翻案,要面对的不是你想的那么简单。唐至彦也没有那么的好对付你明白吗?你和我已经受了够多的苦了,就在这里停下来吧,不要继续下去了。”慕言的声音几乎带着一丝恳求的意味来。
而杜鹃此刻再也忍受不了一般,有些崩溃的抬眼:“慕言,你知道我为什么要这样一直帮着你,你也清楚为什么我这么多年对你的不离不弃。眼下你让我理解我就能离开了吗?什么也不顾的离开吗?”
“对。”慕言似乎是狠足了心:“杜鹃,不要再缠着我了。你对我的好我都知道,但是我给不起你想要的。”
“我不想要什么,只要陪在你身边就可以了。你喜欢谁都可以,任何人都行,我不会打扰到你。”杜鹃如此卑微的模样,如数的消匿在了这黑暗里,大抵这是她最后一层的尊严了吧。
至少眼下这个难看的模样,慕言没有看见。
“我求你了,不要赶我走。眼下只有我能陪着你了,慕言,我只有你,而你……也只有我啊。”杜鹃的声音让慕言的心中猛地一痛。
他太过于清楚杜鹃为他放弃了什么,他到底是一个卑鄙的小人,耗费了杜鹃这么多年的时光来。
他曾经有想过,如果一切都结束的话,那么他或许会随着杜鹃一起离开国内,去一个谁也不认识他的地方,彻底过着全新的辰活来。
然而这样的想法却在每每撞见叶初夏的那一刻就轰然塌陷,他这辈子最放不开的,一直以来都是叶初夏。
曾经只是因为目的而接近,到了后来所有的深爱却不敢说出口。
“对不起。”慕言的声音带着一丝无力,而杜鹃这一刻明白过来,慕言大概是真的不要她了。
她虽然知道这一天总是会来的,但是却无时无刻不再欺骗着自己,这一天或许就这样缓缓的延迟下去,直到这辈子结束了,这一天才到来。
杜鹃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言语来挽留慕言,因为她是这个世界上最了解慕言的人,亦是离慕言最遥远的人。
杜鹃哭的几乎快要喘不过气来,那外面的月光透过窗帘洒落在了两人的身上来,杜鹃伸出手紧紧的握住了慕言的:“你真的对我一点留恋也没有吗?这么多年,你一点也不会觉得舍不得我吗?”
慕言看着杜鹃,他很明白杜鹃对于自己是一个很特别的存在。然而这样的存在不是亲情,也不是爱情。
也许是那最灰暗的岁月里,一束最亮的月光。
可是太阳出来了,月光就会消失。哪怕当初多么的照耀自己,都是会消失的。
“没有。”慕言终是说出了如此坚决的两个字来,他知道自己已经将眼前的这个姑娘伤透了。只是疼痛总是需要来的更加的让人无法攒足力气,这样才足以让那个人可以离开。
杜鹃瞪大眼睛看着他,从未想过慕言可以如此简答的就回答了自己的话语来。
她的手正在一点一点的松开慕言,然后轻轻笑了出来:“我大概,又想多了吧。”
慕言的眉头止不住的皱了起来,似乎有些难过的意味。只是隐匿在了这带着黑暗的病房内,杜鹃终是未曾看见。
她深深的吸了口气,然后起身说道:“等这次的事情结束后,我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