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越道:“沓中前沿、甘松外,皆发现有敌军活动,人数不多,像是在打探我军布防与监视我军。”
姜维道:“邓艾这么做是想搞清楚我军下一步的动向,是坚守沓中,还是会撤回汉中,或是整军之后再次向北与之决战。”
李密道:“这么看,邓艾很难主动南下与我军决战了。”
姜维道:“不会,就算司马昭数次催促,他也不会。因为他一时找不到我军破绽,便不会贸然进兵。”
李密看着裴越,裴越微微点头,姜维接着道:“不过我军依然要时刻防备邓艾,以免被他找到破绽,我军还要侦查魏国朝中司马昭的意图,司马昭是敢于弑君之人,他的狠毒难以想象,他一定会做出超越他父、兄的事迹。”
此时,沓中大营外某处。
邓艾、邓忠及陇西太守牵弘率少数军士,秘密来到沓中外围,就近侦察姜维营寨。
看着前方营寨,邓艾仔细打量,道:“这是姜维沓中本营,东边是强川口,西边是甘松,姜维的三四万人便在这里长期屯田,对陇西形成威胁。”
邓忠道:“父亲,看来姜维短时间内不会离开前线,或许等他粮草充足之后,便会进犯狄道。”
牵弘道:“邓将军,大都督要求我军进兵沓中,可这样严密的防线如何能攻破?”
邓艾道:“二位勿急,我认为姜维目前不会向北,我军也没到南下之时机。如此一来,两军只能长期对峙,一直持续到明年开春。”
邓忠道:“若明年开春,时机依旧未到又如何?”
邓艾道:“我军与姜维兵力基本相当,没有九成的把握我是不会贸然进兵而自取祸败。所以若时机未到,便继续等着。”
牵弘道:“这?这样做是否会惹恼大都督。”
邓艾道:“大都督远在洛阳,所谓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关于这事,还是等明年再议吧。”
侦察结束后,邓艾等人返回狄道。
成都,尚书台。
自从姜维屯田沓中后,尚书台便没再收到过任何前线军情,这让这里很多人感到疑惑,尚书向充便是其中一位。
只见向充站在尚书令旁,眼色严厉道:“尚书令,自从大将军撤往沓中,尚书台便没有再收到任何军情。如今北伐军情况如何,是在继续与魏贼作战,还是已经考虑回国,过冬物资是否充足,明年是否有新计划,诸多疑问尚书台是一无所知,这样真的可以吗?”
见向充生气,樊建笑了笑,道:“向老弟,别着急,坐下说。”见向充依然站在那里,樊建只好道:“你的问题问得好,我也很想知道大将军与北伐将士的情况。可你也知道,自从诸葛都护弹劾大将军失败之后,整个尚书台便不再过问军事,而军事直接由陛下与黄常侍负责。”
樊建又让向充坐下,向充缓缓入座,道:“可是这样真得好吗,前线军情只有陛下与黄皓知道,整个尚书台甚至朝廷文武百官皆无人所知,若前方发生意外,国内又该如何应对。”
樊建道:“你这话不无道理,可这又有什么办法,谁让诸葛都护那样做。哎,事到如今,你我便只能希望大将军与北伐将士平安无事。”
张绍走来,道:“向尚书,我相信情况没有你想象的那么糟。”
一直在不远处注视的陈寿向前两步,道:“尚书令,我能发表一下个人意见吗?”
樊建、张绍、向充等人皆看着他,觉得很奇怪,樊建道:“陈侍郎,当然可以,请说吧。”
陈寿道:“在下不懂军事,但在下知道军事乃国之大事。我国的文臣武将理应知晓。可是秋冬以来,军情皆由宦官专断,这样是极不合理的。众人皆知宦官与大将军之间关系微妙,若大将军需要支援,宦官有意为难,那么这样下去,将误大事,甚至使国家命运危若累卵。所以在下斗胆谏言,请尚书令及众尚书上表陛下,恢复尚书台协助国家处理军事的权力。”
陈寿这话或许不无道理,但樊建听后,却没直接表态。
见况,费承走来道:“承祚,你应该叫他黄常侍,直接这么叫太不礼貌了,不像是博学通礼之人的言论。”
陈寿道:“与前线数万将士生命与国家安危相比,一点失礼也不那么重要吧。”
陈裕道:“军国大事,尚书令自有尚书令之想法,陛下自有陛下之深虑,你说这些有何用,这事并不归你负责的。”
陈寿道:“天下兴亡,国家命运,关系着上至天子王公,下至黎明百姓。况且我身为国家官吏,怎能不担忧。你二位皆国家之臣,世受国恩,也应该尽职为国分忧,怎能选择怠慢,只图清静。”
见两边争起来,寿良赶紧道:“别说了,都别说了。”可两边并没有停下。
陈裕道:“还要添乱吗?你若这么想,那明日上朝自行启奏陛下便是。”
陈寿道:“有何不可,我明日启奏便是。”
费承道:“你知道这么做的后果吗,这会惹恼陛下,会得罪黄常侍。”
陈寿道:“身之人臣,尽之臣事,只要我说得在理,陛下便不会置之不理。”
陈裕道:“幼稚,愚蠢!”
寿良又劝道:“不要再说了,三位同僚这是怎么了,请冷静!”
樊建也看不下去了,止住道:“诸位,这事容我想想,不必争执,都忙各自公务去吧。”
见樊建这么说,费承、陈裕、李骧便离开,寿良见陈寿不愿走,拉了拉他袖口,陈寿欲走,樊建叫住,于是寿良先行离开。
樊建又让向充、张绍等人也离开。
陈寿坐下后,樊建道:“承祚啊,你的意思我都明白,只是这事不是你想象得那么简单,需要从长计议。”
陈寿道:“我是见向尚书这么说,所以忍无可忍才如是说来。尚书台已经两个月没收到任何军情了,若这样下去,危险或随时降临。”
樊建提高语气,道:“陈侍郎,我是尚书令,难道我会不知此事之厉害,但我说了,需要从长计议,你不必再说了。”
见一向文雅稳重的樊建有些激动,陈寿叹了口气,道:“好吧,既然尚书令都这么说了,我不说便是了。”
樊建缓了口气,道:“陈侍郎,你性格太刚强,虽然陛下是说过让你像董(允)、费(祎)学习,但这只是一个愿望,而时代在变化,你也要随时代而变,不然将来发生什么事,我真保不了你,你明白吗?”
陈寿也缓了缓,道:“在下明白了。这些话,我以后不再重复了。”
樊建道:“记着,千万不要得罪黄常侍,不然你在宫中,甚至成都都待不下去,一定要切记!”
陈寿起身拜道:“陈寿遵命。”
“下去吧。”樊建道后,陈寿于是离去。
公元262年年末,魏国方面,司马昭与钟会等人商讨伐蜀之事。季汉方面,除了皇帝、黄皓等少数人掌握前线军情,朝中文武百官皆不知情。那么这样下去又将发生哪些事,请看下一章:陈寿黄皓交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