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搞法?”柳湘莲莫名其妙。
柳三感慨道:“原本只是一群浑浑噩噩,只知道卖力气求口吃食的泥腿子,现在识字读书,又讲各家苦难,又分析原因,又思索解决之道,这是在干什么?虽然没说要造反,但人人对贪官污吏恶霸豪绅仇恨不已,还对朝廷制度有所不满。这样的队伍,一旦竖起反旗,天下没几只军队打得过!那些当兵吃粮的全都是土鸡瓦狗,不堪一击!”
柳三能认识到这一点,顿时让柳湘莲对他高看一眼,笑道:“当然,这就是思想和信仰的力量。”
柳三看不得他得意,提醒道:“但毕竟人数有限,难逆大势,绝不可轻动!”
隐隐竟然有便是造反也未尝不可的意思。
柳湘莲哈哈一笑:“这还太远,目前咱们的任务,就是通过这种方式,消化掉京师附近的流民,让柳家商号有充足人手,我手底下也有人才可用。”
柳三道:“别怪我说话难听,总觉得你现在就是在玩火。论得罪人,朝廷里面你能属第一!人虽不在,京中一天没断了你的消息,时不时惹出些乱子来。皇帝用得着你,暂时没事儿,一旦皇帝不用了,旁人能将撕碎!须知一朝天子一朝臣呐。”
柳湘莲颇为认同的说道:“这点儿我很清楚,三叔放心,自保之力,我还是有的,不会轻易着了别人的道儿。”
“但愿如此吧。”柳三姑且信了他的话,又说起了这段时间的训练情况。
叔侄二人聊完,冯紫英等人也在营地中游览完了,对税卒营的认识大为改观。
这支队伍虽只是用来保障筹饷司运转的,可要是某一天真的需要,的确可以拉上战场。
他们不由的有些眼热,既然现在颇遭猜忌,难得重用,何不先在税卒营做事,历练一番呢?
商议过后,便让冯紫英提出来。
这时见面,冯紫英先赞道:“税卒营真可谓威武雄壮,足称精兵!”
“紫英谬赞了,未经战阵,算不得什么。”柳湘莲摆手说道。他们今日所见的都未经考核呢,算什么精兵。
冯紫英咬咬牙,说道:“二郎,兄弟们有个不情之请。”
看他神色,柳湘莲略有猜测,笑道:“紫英何等豪爽人物?怎么也吞吞吐吐起来?尽管直言!”
冯紫英道:“兄弟们在京中闲着也是闲着,想跟着你做事,可好?”
“你们都是这个意思?”柳湘莲看向其他人,问道。
陈也俊、卫若兰等人也各自点头,一脸佩服的说道:“犹记得与二郎初识,你我俱是籍籍无名之辈,不到一年时间,二郎便做下这样的事业,实在令我等自愧不如!今后甘附骥尾,效犬马之劳!”
柳湘莲略作沉吟,肃容说道:“你等可想好了,在京中你们是人人仰望的世家公子,可挥斥方遒,颐指气指,无人不给几分薄面,便是要恩荫,也有个不错的前程。可到了我这边,最多在税卒营中做个统领百人的小队长,或在筹饷司做个八九品的微末小吏,难道不觉委屈?”
冯紫英哈哈一笑:“我等虽不堪,也自认有几分志向!绝非任性妄为之辈。至于职位高低,又算得什么?二郎当初也没嫌八品的照磨官小位卑呀。如今筹饷司的威风谁人不知?哪个不晓?”
柳湘莲想了想,自己手底下多是贫苦出身,而那些低阶文吏也多身份低微,让这些公子哥进来倒也不是问题,某些得罪人的事更可以借助他们的力量。
于是便笑道:“承蒙诸位兄弟错爱,诚意拳拳,小弟幸甚,自无不允。不过,无规矩不成方圆,你我须约法在先!”
冯紫英抬手请道:“二郎请讲!”
柳湘莲神色一肃,沉声道:“无论是筹饷司还是税卒营,自有法度章程,凡有所命,尔等务须服从,违者斥退,谋乱者杀!届时不要怪兄弟不讲情面!”
众人不由凛然,柳二郎还真是狠辣的性子,不过他们早已打定主意,只是稍稍迟疑,便纷纷抱拳行礼,换了称谓:“柳大人教诲,我等铭记于心,不敢或忘!”
柳湘莲抬手虚扶,笑道:“哈哈!有几位兄弟相助,这次江南之行,小弟更有把握了!”
柳三瞧着这一切,凑趣道:“恭喜二郎得到几员大将!要不要摆上一桌?”
众人哈哈笑闹一番,不过因为要为南行作准备,并未吃席饮酒,各自归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