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懒得多说,便道:“下面请四位花魁登台献艺。”
话音落下,司仪开始唱名:
“李小婉李大家。”
“秦萱萱秦姑娘。”
“韩雅韩姑娘。”
“刘欢儿刘姑娘。”
每唱一名,二楼之上便垂下一道不同颜色的锦绣条幅,同时由各色花卉组成的花篮悬空吊着。
众人望去,不解何意。
李小婉等人盛装丽服,打扮的如仙子一般,花枝招展,袅娜的走了出来,站在台上,屈膝一福,并不说话。
乐声忽然响起,四位花魁翩翩而舞,妙曼妖娆,醉人心神,的确精彩,叫好之声迭起。
很快歌舞结束,花魁退场。
这便完了?众人恍然如梦,欲罢不能,食髓知味,挠的人心痒,真是难受!
张妈妈再度走到台上,面对宾客的质问,很满意这先声夺人的效果,愈发淡然,笑说道:“别着急!刚才的乐舞只是开胃菜。今日宾客众多,各自喜好不同,诸位如有意,可于节目单上任意点选,便如点戏一般。现在发放节目单。”
在下面发放节目单的时候,张妈妈抬手指着四个悬空的花篮,继续解释道:“四个花篮分别代表四位花魁娘子,被点中登台的次数越多,花篮便会相应升高。而点了节目的贵客,稍后可入内与花魁娘子促膝长谈,共话衷肠。届时若能得到佳人赏识,会有何好处,想必不需老身多说!”
这法子倒是新鲜,将竞争机制引入,各位花魁受欢迎的程度一目了然。而最后的话,隐隐以入幕之宾相诱,偏偏又没许下明确诺言,完全可以不认账,真是打得一手好算盘。
柳湘莲暗自感叹老鸨奸诈,伸手将刚刚发放的节目单拿来一瞧,有戏有曲儿有舞,倒是很丰富,颇有几分广和楼的意思。
不过并非免费点选,动辄百两银子起步。这一晚上闹下来,至少能收个几千两。
柳湘莲对这种玩法心存怀疑,说道:“这算什么事儿?一人花钱,观看的却是所有人,岂不吃亏?谁会做冤大头?”
话音儿刚落,司仪高声报说:“扬州沈韵沈公子,首点李大家《红梅》,请欣赏。”
众人纷纷为沈公子叫好,大赞慷慨仁义。
李小婉再度出场,已换了装束,淡黄色衣衫,清雅绝俗。
乐声响起,李小婉娇喉轻啭,如云出岫,如珠在盘,令人欲仙欲死,为之销魂夺魄,喝彩声不绝。
柳湘莲被当场打脸,很有几分尴尬。
冯紫英笑道:“二郎,你当谁都像你这般精打细算?这些子弟为了给佳人捧场,便是倾囊也在所不惜。何况能在这么多人面前露脸,也是扬名的手段。”
“受教了!还是紫英有见识!”柳湘莲拱手道。
他如今身家不菲,但从不舍得乱花钱,乐得欣赏表演。
被点中登台的花魁娘子自然脸上有光,而旁人的粉丝便不甘心,争相要为自己倾慕的佳人出一份力,气氛很快热烈起来。
付费点播的客人多在包厢,财大气粗,但大堂中也不乏一二豪客。便是旁边那桌士子,明显出身寒门,也不甘落后,想要略尽绵薄之力。
只是单独点,他们没有足够财力支持,若是大伙儿凑钱点一次,却又各有喜好,不能同心协力,实在叫人为难。因此发生了大争论,险些大打出手。
随着盛会的进行,几位花魁娘子轮番上台表演,四个悬空花篮也在不断上升,很快便显出不同,高低错落。其中李小婉遥遥领先,力压群芳。
好在她主要是唱曲儿,并不太费体力,中间有歇息的时间,尚可承受。
良辰易度,很快过了一个时辰。
不说花钱点节目的那些冤大头作何感想,大堂的其他客人都觉得五两银子的入门费花的很值,便是柳湘莲也如此想。
可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这场盛会也终于到了该结束的时候。
张妈妈走上台上,笑说道:“今日盛会空前,感谢几位娘子倾力奉献,多谢众位贵客捧场。盛情难却,请众位点过节目的贵客入内详谈。”
这是筛选出有价值的客人继续宰啊,柳湘莲不由暗叹。
他在京中并不流连风月之地,现在很为这些豪客的出手大方而震惊。
柳湘莲看向冯紫英等人,问道:“你们在京城也是这样?”
冯紫英摇头笑道:“这才哪儿到哪儿?你还没见过争风吃醋的,为搏佳人一笑,一掷千金也不可惜!”
此时,没资格进入内场的宾客开始退散,柳湘莲等人不曾点节目,自然没资格入内。
刚站起来要走,却见薛蟠兴冲冲跑了过来,一手拉住一人,兴奋说道:“快跟我进去!”
众人愕然,冯紫英道:“比不得文龙你财大气粗,咱们不曾破费。”
薛蟠松了手,拍腿叫道:“我就知道!有二郎在,你们仨肯定近墨者黑,跟着小气起来!”
不过他很快得意大笑,拍着胸脯道:“无妨,每位花魁都有一位点节目最多的客人,可带几位朋友入内,算是特殊优待。兄弟我忝列其中,便宜你们了!”
柳湘莲等人相顾而视,一时无语,这套路还真是丰富。
见他们迟疑不决,薛蟠急得跳脚,催促道:“还等什么?快些进去!去晚了占不到好位子!”
“那就多谢文龙了,走吧。”柳湘莲笑道,心想以后再来这等地方,都得带上薛蟠。
众人跟随着往里走,只是李原生等几个护卫却没这福分了,只好留在原地听曲儿打发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