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姨妈嗤笑道:“笑话!要比有钱,柳二郎比薛家多多了,怎么可能连顿东道都办不起?凤哥儿你莫不是被他骗了吧?”
凤姐暗叹,姑妈一提到柳二郎就犯糊涂,还没薛蟠看人看事明白。
她解释道:“这可不是我空口瞎白话,前儿我和琏二爷不是去了柳家吗?一开始真被唬住了,器物陈设那叫一个精美,玻璃杯子都给丫头用的……”
“嘶~”众人惊的吸口凉气,柳家竟然这么奢华?
虽说玻璃工坊出货不少,玻璃制品价格大幅降低,可还是不低的,不至于给丫头也用吧?
凤姐很满意自己说话的效果,转而神色一变,又说道:“可到了第二天吃早饭,那叫一个寒酸!也就是些馒头包子花卷儿,哪儿比的上咱家十分之一?就是咱们家有些脸面的媳妇吃的都不会比他差。二郎还说咱家有道菜叫茄鲞,讲了讲怎么做,也不知他打哪儿听来的。家里妻妾羡慕的不行,闹了好多笑话儿。”
“这还是其次。他家里拢共也没几个人手,算上护卫,怕也凑不齐端盘送水的小子。你们是不知道,为了节省人手,柳家专门设了餐厅,到了饭点儿,各房的人都过去吃饭,省的送来送去,倒是挺热闹。”
辈分差着,也就凤姐偶尔去柳家走动,其他长辈竟不知他家寒酸成这样。
薛姨妈大出意料,佩服道:“他比别人会赚钱,没想到这省钱的本事更厉害。”
老太太听了却觉得是个机会,起了代为操办的心思:“二郎既有难处,你们说咱家替他办了怎么样?他肯定不缺钱,无非是人不凑手。”
几个姐妹正在另一桌上支棱着耳朵,一听老太太这提议,都意动了。
惜春平时在家里不大敢说话,这时欢喜起来,拍手笑道:“好呀好呀,给二哥哥请东道!”
贾母嗔道:“瞧你高兴的!那你倒说说,有什么好?”
惜春歪着小脑袋,理所当然道:“二哥哥肯定会带好玩意儿来!”
柳湘莲未必有时间登门,但过节时诸位妹妹的礼物是不缺的。别说三春和黛玉,史湘云并不住在荣国府,只不过隔段时间来一趟,也有她的份儿。
贾母故意板着脸吓唬道:“就知道玩意儿!二郎都把你惯坏了!我瞧着他不是待妹妹,倒是像养闺女,不然你就跟着他去过吧。”
说的众人都发笑,惜春也不好意思起来,小脸儿红扑扑的,扑到探春怀里,埋头躲了起来。
凤姐见众人都挺支持,便道:“我瞧着倒是好的。只是这钱……”
“你也忒小气!能花几个钱,我来出!”老太太慷慨大气。
凤姐眉开眼笑,她最乐意露脸办事儿,花的又不是自己的钱,笑问道:“我可不是小气,谁让我手头紧呢!那不知老祖宗准备出几两?”
“这,你说要多少”老太太问道。
“总要有个二三千两吧。这可不是家里给姑娘摆个生日宴,几十两就足用了。到时候,这户部、兵部、京营……还不知得请多少同僚呢。”
贾母顿时为难了,贾家收入一年不如一年,她的私房钱固然不少,可还有这一大堆孙子孙女要照应。
凤姐察言观色,明白老太太想卖好儿又舍不得花钱的心思,笑道:“刚刚也不过是说个玩笑,帮二郎办东道,咱家出场地,出人手,其他开销他还好意思不承担?老祖宗若愿意,赞助个一二十两,肯定叫他欢喜的找不着北。”
薛姨妈也凑趣:“戏班子和打十番锣鼓的,都由广和楼来出。不收钱!”
如今京都娱乐业,论级别广和楼未必最高,但论规模、论影响,那是一等一的。
贾母这才笑道:“便是少也不能只拿一二十两,那不是寒碜人么!我便出个一百两,你去问问他,同不同意。”
“我就知道老祖宗心疼二郎,这回可算是发了狠,足足五个月的月钱!”
凤姐夸张的惊叹,又托着下巴皱眉叹息:“只是有个难处,我若去说,他怕是不答应。他这人,也不爱这样吃吃喝喝的热闹。”
“让你二叔去,看他敢不答应!”贾母断然道。
于是便命贾政亲自往柳宅一行,说明此事。
听贾政说明来意,柳湘莲很是懵逼,还能这样强办东道的?
他虽不感兴趣,但如此盛情美意,又是外祖母之命、母舅亲临,着实推辞不得。
且贾政又劝说:“你出自柳国公府的,咱们四王八公,同气连枝,别生分了,正好熟悉熟悉。你要在京营办事离不得他们。”
此言有理,柳湘莲欣然领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