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此处,她心里把王子腾咒骂了千万遍!恨不得亲手剐了!宝玉就是她的命啊!
眼见儿媳闭口不言,犹似死人,显是打定主意要顽抗到底,贾母怒极。在她看来,儿媳宁肯看着宝玉去死也不肯交出解药,为的当然是王家利益!殊为可恨!
她对贾政道:“政儿,看到没有?这就是你的好太太!这就是宝玉的亲娘!不愧是王家女儿!真是生就一副蛇蝎心肠!不对,虎毒不食子,蛇蝎也比不过她!”
贾政昏聩糊涂,可又不傻,听了半天这会儿也明白过来,原来真是媳妇给宝玉下毒,借此陷害柳二郎!不禁勃然大怒!
他有时恨不得打死宝玉,那是恨铁不成钢之故,所谓“爱之深,责之切”也!
贱人竟敢将贾家子孙作为陷害柳二郎的工具,全不念母子之情,是可忍孰不可忍!
疾步走到王夫人面前,贾政抬手便“啪”的狠狠打了一巴掌,暴喝道:“你这毒妇!到底有没有解药!快快交出来!”
王夫人忽然受袭,全无防备,顿被扇倒在地。匍匐地上,她抬起头来,嘴角含血,一副震惊至极不敢置信的神色,死死盯着贾政,悲凉发问:“你打我?你竟然打我?!!!”
“打你又如何!我还要杀了你这谋害亲子的毒妇!”贾政咬牙切齿,瞠目暴喝!
贾家男人似乎都携带一种疯狂基因,暴怒之时完全不管不顾。即便是最为温文尔雅的读书人贾政,也曾对亲生儿子起了杀心,往死里打。
王夫人只不过是因家族联姻才娶进门的女人,有何深情可言?抛开身份而论,王夫人在贾政心里的分量恐怕都不及赵姨娘十分之一!
此刻怒火攻心,愤恨无极,理智全无,说话间贾政咬牙切齿的对趴在地上的王夫人拳打脚踢,恨不能毙杀当场!
“快拦住老爷!”贾母疾呼。
虽不满甚至痛恨王夫人,也不能看着儿子活生生把她打死,那样麻烦就大了!
凤姐也被贾政的狠辣惊到,忙带着一众媳妇婆子去帮忙。
众人都不敢拉扯贾政,纷纷趴到王夫人身上,替她挨揍。
王夫人没被贾政打死,倒差点儿被压的喘不过气儿来,活活憋死!挨了不知多少拳脚,浑身痛楚,她只管哀哀哭泣,觉得人生悲凉已极,活下去也没什么意思了。
贾政发泄一通,稍觉疲累,于是停手,走到一边暗自生气。
贾母对凤姐道:“你去问太太,到底肯不肯交出解药!今后她是不是贾家人,就在这一念之间!”
李世贞大名在外,德高望重,贾母并不怀疑他说假话,而王夫人又完全不承认下毒,嘴硬至极,故此她认定——媳妇满心满脑想的都是王家利益,从不曾将自己当做贾家人!遂起休弃之念。让凤姐去问,是给她最后机会!
王夫人虽不聪明,也听出贾母之意,此时当真有苦难言,她是真没解药啊!承认下毒又有何益?只能硬着头皮顽抗到底了。
于是说道:“宝玉是否中毒,明日便见分晓!至于问我有没有解药,打死也只一句话——我没下毒,何来解药!”
贾母听了摇头不止,这媳妇看来当真要不得了!想了想,媳妇这里不开口,王家那边更没指望,他们可不会在乎宝玉死活!心里愈发愁苦,也对王夫人愈发愤恨。
望着瘫软在地、衣衫破损、狼狈不堪的儿媳,贾母走近几步,顿了顿拐杖,说道:“宝玉他娘,你自以为行事隐秘,没有留下作恶证据,如此我就拿你没办法,是吗?告诉你!荣府不是衙门公堂,这里更不是审案!现在我就认定,是你下毒害我孙儿!不管旁人给了你怎样许诺,从今日起,你就好好的给我在佛堂里待着!未经我同意,半步不许出来!”
这是要剥夺自己管家大权啊!瘫软在地的王夫人大惊失色,抬起头死死盯着贾母,愤然威胁道:“母亲!你别忘了,元春是我女儿!是我含辛茹苦养大的!要是她知道我被如此苛待,会作何想!荣府当真承担着起么!”
贾母微微低头,鄙视的望着面目狰狞近似疯狂的妇人,苍老脸上浮现好笑的神色,问道:“元春是你女儿又如何?她是在我身边长大的!她的脾气我最了解!你敢不敢告诉她,是你给宝玉下毒?宝玉若好且罢了,宝玉若出事,你觉得她会不会原谅你这个狠心毒妇!”
王夫人听了愣愣无语,气势顿消。她怎会不知,元春待宝玉如同亲子,比自己还亲,万一她知道……
王夫人不敢再想下去,她万分不解——不就是谋算柳二郎吗?事情怎么就变成了这副鬼样?!天理何在啊!
抬头扫过人群,她很想看看此时柳二郎到何等得意的模样,可来回查看,却不见他的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