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初柳氏商号获准在永平府开矿建厂,草原悍匪猛氏兄弟受人蛊惑前来袭扰,失手被擒,并没有同盐枭头目一并处斩,被柳湘莲收为己用。老三猛如豹留在商号做事,兼做人质,老大猛如龙、老二猛如虎放归草原,走私货物,探听消息。
因货品物美价廉,供应充足,走私生意愈发红火,漠南漠北声名远播。手握钱粮,猛氏兄弟趁机招纳零落牧户,聚成部落,又因多有逃亡汉人归附,部中蒙汉平等,不像其他部族汉人只作奴隶,故取名“蒙汉部”,势力渐起。
柳湘莲信件发出后先是送到永平府商号总部,再转送草原,猛如虎恰好前来接货,收信后不敢耽搁,当即带了二百匹健马作为见面礼赶来相见。
轮训大营会客室内,猛如虎恭敬施礼拜见,落座先是一番恭维:“俺们兄弟听说老爷高升,统领京营,倍觉荣幸!早想前来恭贺,今天总算得偿所愿!”
柳湘莲微微一笑,也不计较他夸大其辞,协理戎政算什么统领京营?都没调兵领兵之权。问道:“今年经营如何?”
猛如虎得意笑道:“咱家货品质优价廉,独树一帜,在草原上大受欢迎。收购羊毛更让牧民多了收入,稍解贫苦,否则不知要饿死冻毙多少!要不是不敢透露老爷名号,早被当作活佛供奉了!”
草原上以前也有羊毛织物,但低劣粗糙,勉强自用而已,无法卖出换取钱粮。猛氏兄弟开始收购后,牧民用羊毛换取粮茶盐等,受益匪浅。
柳湘莲沉吟道:“听你所说,牧民日子不大好过?”
“是很不好过!”猛如虎面色微黯,语气沉沉:“不知如何得罪了老天爷,连年灾祸不断,牲口死伤惨重,牧民穷困。现今女真已收服漠北诸部,正对漠南虎视眈眈,势在必得。各部台吉忧心不已,极力扩充势力,搜刮越发严重,几近竭泽而渔。”
柳湘莲默然思索,漠南绝非东虏对手,收服后便会越长城内犯。京都城墙高大防备严密或许无碍,可无论蓟镇边军还是京营,野战皆非东虏对手,必是肆意掳掠之局。待到四方军队来援,东虏早就饱掠而归。该当如何化解此劫?
“还是要尽快成为封疆大吏,才能方便布置!”柳湘莲心生感慨。他心里清楚,永隆帝其实并不把他视作“国之干城”,更像是随手丢出的鲶鱼,搅动死气沉沉的朝堂。
“据你看来,能否引诱部分部族入关抢掠?”他低声询问。
“啊?”猛如虎大吃一惊,瞪大眼睛,目光茫然,怀疑自己听错了。
柳湘莲神色轻松,笑道:“我今练兵,不仅要练还需实战。贸然出师就会被指责‘擅启边衅’,罪责不轻,外族进犯则另当别论。怎样,有没有可能?”
他说是为了练兵,实则是想借北虏内犯之机获取财富和更大权力。
猛如虎略作思索,姑且信了一半,心里更倾向于他是想多建功勋,或者养寇自重。答道:“漠南诸部同朝廷关系尚好,巴图尔汗贪恋朝廷市赏,恐怕不敢进攻。至于其他大小部落,或存此心,但京营在蓟州设营已广为人知,谁会犯蠢前来送死?”
巴图尔汗是漠南诸部名义上的共主,实则并无掌控力,诸部各自为政。
见他误解,柳湘莲摇头:“你误会了,并非要他们来蓟州。”
“不来蓟州,那到哪儿?”猛如虎心下奇怪,好心提醒道:“蓟镇兵备废弛,并无多少战力,一旦诸部内犯,怕是无力抵挡,怕是要生灵涂炭啊。”
柳湘莲点头表示认可他的看法,转而问道:“你等在草原行商,难道没人眼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