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姨妈陷入暴怒之中,几乎失去理智,如疯似狂地指挥仆妇们赶人。
也不能怪她如此失态,一个多月前她亲姐姐才因举止不端被荣国府休弃。
这可不仅是王夫人自己的事,更严重影响了王家女儿的风评,也让宝钗得到佳偶的困难程度大幅上升。
这不知如何挽救呢,结果转头儿子领了一群歌妓堂而皇之来了荣国府!
以后自己在贾家人面前哪儿还有半分颜面?怕是要被人戳戳点点,笑掉大牙!
这是要彻底毁了薛、王两家的名声,毁掉宝钗啊!
“妈!你听我解释,这事儿是这样的……”
薛蟠手脚并用,口也不闲着,一边瞪眼阻拦家中仆妇赶人,一边试图消解他妈的怒气。
“你还解释个屁!”
薛蟠的话却火上浇油,薛姨妈更加怒不可遏,想当然的以为自家好儿子是好的,只是被这群妖冶贱货迷了心窍。
她根本不想听薛蟠解释,痛骂不休:“全都赶走,一个不留!”
这些年轻女子的确是薛蟠重金赎身的妓子,听说今晚可在国公府休息,都兴致勃勃的,扬州可没有这等高端府第,就类似后世的网红地点打卡,回去都能和没机会来的小姐妹吹嘘一番。
可万万没想到,刚进来就遭了羞辱!
外人视她们为妓,但大多是卖艺不卖身的清倌人,或者说还没沦落到卖身的地步就被薛大爷一口价打包买断了,“清白身”得以保全。
只有曾经失去过,才真正懂得珍惜。所以她们愈发重视自己的名声,绝不肯将自己和做皮肉生意的同行划上等号,自然也就不甘心领受薛夫人言辞羞辱。
大家都是女人,你凭什么教训人?就因为你生的好吗?
碍于对方身份,不仅是大金主母亲,也可说是自家老板,这才不得不忍气吞声。
这时那位被众人围拢的白裙女子,独自越众而出,看着暴怒状态的薛夫人,声音清冷道:
“夫人请稍安勿躁,更无需着急驱赶,我等这就离开贵府。不过需要向您说明的是,此番入京,我等是为与同行交流曲艺。和薛大爷同行也不过是顺道罢了,绝非存了其他念想!薛大爷慷慨仗义,护卫入京,我等在此谢过了!告辞!”
说话间屈膝一福,然后转身便走,绝无丝毫拖泥带水。
在得到指引后,一众女子也紧随其后离开,或神色不忿,或冷笑不止,或留下几句冷嘲。
唯独一位脸蛋圆润的女子,举止和其他人不同。
走之前她还特意跑到正干瞪眼却没办法的薛蟠身边,在他胳膊上狠狠拧了一下,又用力踢了一脚,还“呸”了一声,这才掉头离开。
只要没瞎,谁都看的出此女和薛蟠的关系并不简单。
薛姨妈看傻了眼,刚才的女子是谁?这般狂妄!
还有这个姑娘更过分,从小大到大我都不敢这么糟践蟠儿!
转眼走的干干净净,从东侧门出去了。她也只能痛骂几句“贱人”,胡乱撒气。
更难听的话也不好意思骂出来,毕竟兄长还在。
薛蟠早已欲哭无泪,这叫什么事儿啊!明明挺高兴,转眼一地鸡毛。
他转身冲着薛姨妈道:“我就知道!这家不能回!家里的日子根本没法儿过!要她们走是吧?好,我也走!你别后悔!”
说完撒腿儿奔了出去。
只是身子肥硕,行动艰难,哪里赶得上?只得呼喊不停:
“都慢点儿!小心摔倒!雪天路滑!你们别急啊,还有一个好地方,保准你们满意!比这鸟不拉屎的国公府强多了!什么?你们不信?那可别后悔!……”
薛蟠的声音渐渐远去,身影也终于消失不见,梨香院里恢复了平静。
薛姨妈呆呆的站在门槛处,两行清泪不由自主的清泪流下。
她捂着心口怨天尤人:“我这是造了什么孽啊!蟠儿什么时候才能长大!……”
长大?王子腾失望的摇摇头,新生感慨——薛家这代,当真完了!
【加班到11点才回,昨天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