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永信把三个酒杯一字排开,从书包里拿出高粱酒,一把扭开瓶盖,依次斟满。先把第一杯双手托给张子,张子欠身接了,说声“谢谢”。再把第二杯双手托给老刘,老刘赶紧欠身双手接住,嘻皮笑脸地连连说“客气”。
“来,走一个。”雷永信单手举起酒杯,几人碰了一下杯,仰头干了。
这酒是四川家常下饭酒,度数很高,很辣,喝下去胃里激灵一下,但张子本就不懂酒,好酒次酒一个样,他喜欢的是喝酒的气氛。男人之间,没酒也行,但有酒绝对不一样。
雷永信拈了一根牛肉干,指着盘里,示意张子和老刘品尝。一根牦牛肉干大约有一指粗,通体黑色,又干又硬,裹着浅浅一层明油,放到嘴里,轻轻一咬,马上碎成肉块,芳香满口。每人连着吃了两根。
雷永信说:“散打很好,实战机会多。”说完看着张子。
张子说:“每周五都打,也有受伤的时候,不过习惯了就好了。”
雷永信点点头。
张子问:“你是峨眉派?还是自然门?”
“自然门,不过也受到峨眉派的影响。徐祖晚年就住在峨眉山道观里,从那走的。”雷永信说。
“徐祖是谁?”张子问。
“人称徐矮子,杜心五的师父。我的爷爷辈是他的徒孙。我们这一支练过峨眉派的功夫,是带艺投师。”
“哦,原来是名门之后。”张子点了点头。
雷永信很高兴,说话的嗓门高了起来。“我从7岁就练童子功,放假回家我都是走夜路的。”
“走夜路?”张子不解。
“白天睡足了,天一擦黑就上路,走到天明,就到家了。我住在山区,通车不方便,有等一趟车的功夫,自己也走到家了。”
张子一算,这是一口气走12个小时啊。他从来没有过这种经历。张子从初中开始跑步,大二时参加过重大的万米越野跑,那也只不过是35分钟,成绩排到全校第11名。王军霞刚在2个月前的世界田径锦标赛上破了女子万米记录,成绩还不到31分钟。有鉴于此,张子一度怀疑学校的万米越野跑没有一万米。
一阵笑声打断了张子的思绪。
“哈哈,有一次在路上遇到一个也是赶夜路的,他一下子跑到山坡下面去了。”雷永信大笑。
“他怕你打劫。”老刘笑着说。
“可能吧。我也担心过自己被打劫,可是有什么值得劫呢?我又没钱,就书包里带两本书,一瓶水,几个锅盔(烧饼)。我一反抗,弄不好还把他扒个精光,他不亏本了吗?”雷永信说得高兴,举起酒杯,跟张子来碰。张子赶紧拿起酒杯,两人碰了一下,雷永信一口干了,张子却喝不下去,喝下去胃痛,但也喝了一多半。
几个人剥花生吃,咔咔有声。
“走夜路心静,甩开步子,不知不觉就四个小时下去了。”雷永信谈着他的独特心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