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如他是谁,他为什么跪在自己母亲的坟墓前?再比如在绿光掩映下,他的那头有些刺眼、明显与年龄不符的白头发到底是真的还是假的?
眼前的陌生男人,会是母亲生前的一个老朋友吗?也许是母亲多年失去联络的亲人,也有可能只是一个悲伤过度,在黑暗中走错墓碑的可怜人。
极短的时间里,马文在心里设想了好几种可能,唯独没把眼前的陌生男人和“爸爸”这个词联系起来。
马文没有爸爸,马文的爸爸在自己还没有出生的时候就死了。
男人没有想到在这个时间会有别人出现,当他一听到身后有迟疑的脚步声的时候,本能地就想在没人看见自己的脸的情况下离开。
但是内心深处,他又想看一看是谁会来祭拜眼前墓碑上的女人。抑制不住自己的好奇心,所以他转回头去看了马文一眼。
已经打定了主意,只是看一眼来人就好。不会有交谈,不会有过多的停留。就当仅仅是满足自己的好奇心,然后直接离开就是。
但是当满头白发的中年男人看了马文一眼之后,他那已经准备好离开的双脚却像在地上生了根一样,再也无法移动半步。
一双激动万分又疑惑不解的眼睛,牢牢地盯住马文。
马文的眉眼和神情都像极了他的母亲,从外表看来,马文应该遗传了她母亲大部分的基因。同样的,他也遗传了母亲的心脏病,成了一个患有先天性心脏病的倒霉鬼。
在他一出生的时候,医生就已经宣判了他的死刑。他们言之凿凿地说马文幼小的身体太虚弱,除了患有先天性心脏病之外,还伴随其他多种不好的症状。
总而言之一句话,马文身体上的虚弱表现在很多方面。医生断言,马文活不到三岁,而且在三岁之前的这段时间里,随时都有可能死掉。
然而不知道什么原因,马文各种虚的身体硬是在病魔面前挺了过来。不但没有在三岁之前随时死掉,而且还赤手空拳地闯过了三岁的生死大关。
后来为了防止出错,更加权威的多位医生,重新给马文做了一次更加全面更加细致的诊断,得出的结论是,马文最多只能活到十九岁。
十九岁之后,就算他虚弱至极的身体可以扛得住,他那颗脆弱的不堪一击的心脏绝对扛不住。
面对医生的确诊书,马文的哥哥满脸痛苦和悲伤的陷入了沉默,但是马文却不屑一顾地把确诊书揉搓成一团,随手扔进垃圾桶。
脸上挂着一抹倔强的笑,马文深深地呼吸了一口气,然后心平气和地安慰自己的哥哥,“他们说我活不过三岁,我不是活过来了吗?”
马文的言下之意很明白,医生的话不能不信,也不能全信。尤其是在一个人还没有死的情况下,面对他们给自己下死亡通知书的时候。
自己的命终归是自己的,他们说自己活不过三岁,马文偏偏活过了三岁给他们看。他们说自己活不过十九岁,马文偏偏要活过十九岁给他们看。
虽然很讨厌去医院,但是等到自己十九岁生日的那天,马文打算去一趟医院。不是为了看病,而是让那些所谓的专家医生们看看还好端端活着的自己。
马文倒要看看,那些宣判了自己死刑的医生被啪啪打脸的时候,究竟是个怎样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