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文不敢继续往下想了。不管有钱没钱,能够好好地活着应该才是最重要的,不是吗?
马文的心后怕地咯噔了一下,就在这时,公交车靠近站台停了下来。
马文从公交车上下来,看到不远处那一排排美丽而熟悉的建筑,看着气派的校门前“圣一高”三个大字,忐忑不安的心开始平静下来。
中午一点半左右的时候,马文像往常一样走进校园。感觉到九月里空气的燥热,马文决定先回宿舍洗把脸,然后再去教室。
然而刚准备从教学楼的方向调转到去宿舍楼方向的脚步,一时间迟疑着停了下来。
以前的时候,马文很少在除了睡觉的时间外回宿舍,是因为他想把尽可能多的时间用在学习上。
高三刚开学的前几天,他之所以尽可能不回宿舍,甚至晚上放学宁愿坐一个小时的公交车回家,也不回宿舍睡觉,是因为马文不想看到钱伟。但是这一次,马文不是不想回宿舍,而是他不敢。
每当中午两个小时的休息时间,钱伟一般都会窝在宿舍里打游戏。今天,马文不是害怕看到钱伟窝在宿舍里打游戏,而是害怕看不到马文窝在宿舍里打游戏。
就在昨天,钱伟的一只手臂,因为马文的缘故,发生了粉碎性骨折不是吗?
怎么明明只是稍微用点力朝着钱伟踢了一个篮球过去,而且篮球还踢跑偏了,钱伟的一条手臂就那样莫名其妙地被一只篮球撞击成粉碎性骨折了呢?
这整件事情,也太邪乎了。
然而无论一开始错在谁,现在的问题是马文好端端的,钱伟的一只手臂粉碎性骨折了。所以,一切的不对一切的责任和一切的矛头,一时间全都指向了一贫如洗的马文。
他不清楚昨天自己是哪根筋搭错了,如果像往常一样,乖乖地被钱伟打一顿,顶多再羞辱几句,不就没事了吗。这么多年,马文都是这样过来的。
不是没有受过委屈,不是没有遭遇过屈辱。为什么昨天偏偏没忍住,就那样不管不顾地爆发了呢!
再说了,连马文自己也不知道,自己爆发的时候会那么力大无比。
记忆中,在无数个被钱伟欺负的体无完肤的时光里,马文总是一边颤抖着身体攥紧拳头,一边在心里默默地念着“冲动是魔鬼”。
在无限漫长而又缓慢的时光里,愤怒甚至是羞愧的情绪,最终都会平息下来。马文在没人看见的角落里紧紧握紧的拳头,也终究会慢慢松开。
这么多年不都这样过来了吗?为什么偏偏昨天就忍不住了呢?
燥热的阳光下,进退两难的马文懊恼地闭上了眼睛。一张漂亮的脸出现在马文的脑海里,一个如丝绸般温柔顺滑的声音在对马文说话——你还好吗?
一只白皙如玉的纤纤素手伸到马文的面前,女生轻轻地把手摊开,干净的几乎透明的手心里安静地躺着一方洁白如雪的手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