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相府之后,已然月上中天。
丹云隐挑挑眉毛,“你是说祖母还没睡下?”锦夏点点头。
“小姐刚刚让奴婢去看看,奴婢估摸着老夫人早就睡下了,没想到竟然真的点着灯。”
丹云隐停下了手上倒水的动作,起身,“祖母既然还没睡下,便先去祖母那一趟吧。”
丹云隐并没有换衣服,甫一进门,老夫人便眼前一亮,在心元的搀扶下,颤颤巍巍的就要过来迎丹云隐。
丹云隐,连忙快走了两步,和心元姑姑一起扶住老夫人,忙开口道,“祖母快坐,这是做什么。”
老夫人在心元和丹云隐的搀扶下坐在了主位上,连忙叫心元拿个软椅在身边,就要拉着丹云隐坐下。
“祖母这是高兴,这是天大的喜事啊。”老夫人摸着丹云隐的手,“好孩子,祖母知道你前几日受了屈了,可祖母一个大半截身子入土了的人,还是抵不得你父亲心中要过下半辈子的人。”老夫人说着眼睛里似乎有些泪花,声音也有些哽咽。丹云隐也是鼻子一酸,丹甫阁做事真是做绝了,太伤人心了,这是他的生身母亲,却比不过一个妾室,比不过一个他的严氏,丝毫不给老夫人留一点面子,留一点母子关系的余地。
丹老爷子去的早,且那时候丹家小门小户的,是老夫人在最困难的时候宁可变卖了所有珠钗首饰,宁可织布卖衣,也供丹甫阁考取了功名,养活了一家子。丹老爷子当时也是支持还是皇子的皇帝,丹甫阁顺理成章接了父亲的取向,崭头露角,被当时的皇帝注意到,一心支持皇帝,有从龙之功,丹家也被皇帝一手提拔起来,成了如今的相府大户。
“祖母拗不过他了,祖母老了。一动气便觉得这日头没几天了…祖母唯一放不下的,就是你呀。如意去了,你说你一个闺女,孤苦伶仃的,那父亲还不如没有,府中这多人虎视眈眈,你父亲是铁了心要扶严氏的,祖母更知道那丹云灵不是什么好货色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我的隐丫头…”老夫人说着,眼里的泪花就止不住,掉了下来。
丹云隐替老夫人擦了擦眼泪,看向心元。心元摇了摇头,小声道:“老夫人这些日子可是累着气着了…”
丹云隐心疼的替老夫人拍了拍背,“祖母放心,我自会谋一个好出路。到时候,隐儿便带着祖母远走高飞,不理他们,祖母不要为这些事情伤心了。母亲…母亲是去了好地方,这人世间对于她来说太累了,让母亲好好休息休息吧。”说到最后,丹云隐的眼泪也止不住了,晕花了妆。
老夫人接过心元的帕子,“隐丫头就知道逗祖母笑。不过,你今日答应祖母,”老夫人认真的看着丹云隐,“不到万不得已,莫去借你外公的力。”
丹云隐诧异。
老夫人擦了擦眼角,“你不说话,祖母就当你答应了。”
丹云隐点点头。
老夫人又哭又笑的,这会子又笑了起来,“我的隐丫头好福气,这身子衣裳看起来就华贵,还有这玉簪子,像是皇宫里的…”
“只是,隐丫头,你要知道,你选择的这条路,不是好走的。”老夫人忽然又叹了口气。
丹云隐笑笑,都说老小孩老小孩,祖母这几日怕是真是气狠了,怕是气的身子不爽利,也跟个小孩子一样闹呢。“隐儿明白。只是不说眼前府中形式,父亲既然铁了心,那只困在府里,注定无能为力,父亲敢将严氏带去春桃宴那便是不怕任何别的蜚语;再者远处,娘亲的死…怎会简单?此事和春桃宴一起,父亲又不重视娘亲,皇家仔细排查过春桃宴无任何问题后匆匆便过去了,此事又怎可就此翻篇?”
老夫人看着丹云隐,点点头,“你既然已经如此想了祖母便也没什么可说的了。只是若是受了欺负你便来找祖母,祖母就是豁出这张老脸拼了这条老命,也绝不会让我的隐丫头受半分委屈。”老夫人又道:“明日午膳,祖母便称病不去了,免得到时候他们兴事,你父亲借着我直接散了午膳,让你吃哑巴亏。”
老夫人道,“心容那婢子,简直拎不清,祖母已然将她打了几十板赶出府去了。”老夫人看着丹云隐的样子,爱怜的摸了摸丹云隐的头,“祖母还没老糊涂,谁敢真正越了线,祖母第一个不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