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般想着,耿徇看着皇帝越来越黑的面色,根本就不敢想皇帝到底看到了什么,心是一截一截的凉下去,耿徇忽然上头了,觉得自己实在是受不了这个委屈。
“臣愿以死明志,臣这一生从来无愧于天地,遑论苍生黎民,臣一心只想为天下苍生谋福祉,愿玉朝福泽绵延,可是如今竟然无缘无故受此奇耻大辱,无仪宁死,臣不奢求日后青史垂名,但求无愧于心,但求后人能为臣鉴证臣昭昭于日月之心!”耿徇十分激动,几乎整个人都往前倾了几步,耿徇心中一横,就要冲着大殿的柱子上冲过去,只不过这回不是萧君阙拉着耿徇了,而是萧君林拉住了耿徇,萧君阙冷眼看着,可不是得拉着点耿徇,这一个好好的替杜克勤替罪的羔羊要是死了的话那戏可怎么唱下去呢?这耿徇越是这般激动,就越是让皇帝愤怒,越是让皇帝觉得此人心中有鬼,皇帝向来不耐烦这种标榜着自己清高又明目张胆的敢开口反驳他的人,自然是新账旧账一起算了,且看杜克勤现在低垂着眸子看不清神色的样子显然是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萧君林捏了捏自己的指尖,杜克勤这种人实在是太聪明了,若是有杜克勤的助力,日后他登基必定是如鱼得水如虎添翼,所以此人必须要彻底笼络住,本来萧君林只是激动着这样一个人竟然主动放下身段来找他了,不过无利不起早,萧君林也只以为此人是受到了时局的压迫以及看上了他母家的势力和现在在朝堂上斩头露角的他,不过萧君林可不认为这种父皇近臣的老狐狸会这么轻易的就全然信了他,虽然激动,可是萧君林还是留了点心眼的,对于杜克勤的态度可不是什么毕恭毕敬全然听信,只是抱着合作的态度,如此看来这杜克勤谋事的心思可是太过灵活珍贵了,可是一定要好好收入囊中,这可不是得看住耿徇了,萧君林眼光六路耳听八方,一双眼睛更是锁死在了萧君阙和耿徇的身上,生怕这煮熟的鸭子飞了一般的,一双眼睛也是尖利的很,他可得向杜克勤好好展示一下他的能耐,否则的话这种老狐狸万一要不是真心实意的钦佩他这个人的话··············
萧君林可不喜欢这样。
耿徇被拉住了,拼命的想要挣脱,拼命的要甩开萧君林这个束缚去撞柱子去,萧君阙冷眼看着耿徇挣扎到脖子上的青筋都暴起的样子,实在是太蠢了,事情还没有盖棺定论呢,就觉得自己的名声已经毁了?拿这种人当替罪羊还是绝了,真是太妙了,完美的了解了这人到底是什么脾性,耿徇自以为的以死证明自己的清白那是无人怀疑的,至少心里面会觉得他是无辜的,殊不知在皇帝和上位者这些人的眼里和畏罪自戕没什么两样。
“耿大人·········”萧君阙刚要开口,却被皇帝的怒吼给打断了。
皇帝直直把那两本账册摔了下来,竟然精准无比的打在了耿徇的脸上,耿徇本来是要去碰金龙柱子的,是在皇帝脚底下的台阶那里,而萧君林则是拽住了他后面的衣服死死的抓着他,所以耿徇倒是整个人离皇帝十分近,这力道不小,一下子将耿徇的鼻子砸出来了血,耿徇觉得鼻子酸酸的有温热的液体淌了出来,一时之间有点怔楞,也不挣扎了,愣愣的看向皇帝,只见皇帝龙颜震怒,此刻正跟要吃人一样的看着他,怒目圆睁,额上青筋暴起,不光是耿徇有些怔楞了,就连下面这些大臣都有些愣住了,实在是许久没有看见皇帝这般震怒的样子了,皇帝年轻的时候还是铁拳铁腕,不过到了中年之后就开始笑眯眯的暗地里杀人了,朝堂之上的名声倒是极好,也从来没有这般暴怒过。
可是今日却是这近五年来的第一次震怒,皇帝眼底的红血丝慢慢爬了上来,呼啦一下的站起来,恶狠狠的指着耿徇怒吼道:“你在这里跟朕说什么?!你也配提天下黎民苍生?你将天下放在了什么位置,就你这般的朕诛了你的九族将你悬挂在江南城墙上一年之余都不足以告慰那些无辜枉死的百姓!!你还敢有脸跟朕提你一心青白,一心为国?你想的是什么玉朝福泽绵延,朕看你是恨不得和太子这个逆子一样吸干了玉朝的血,直接供着自己快活了!是个什么东西竟然还敢在这里叫嚣以死明志,你岂敢?!!!朕要将你千刀万剐了去,还能让你自戕一头碰死这般痛快???!!!”皇帝怒吼着,手指一直在指着耿徇,指尖都在微微发颤,显然是气到了极致,这般的样子吓坏了一群朝臣,呼啦啦的跪下来了一片请着皇帝息怒,萧君林自然也不例外,杜克勤也不例外,只是萧君阙却没有跪,只是冷眼看着,眼中还是平淡如水,无波无澜,看着这一群人都跪下了,可是萧君阙这个已经被皇帝刚刚亲口说出来的几乎是已经盖棺定论的罪人竟然还丝毫没有要认错的样子,甚至还脊背挺直的在这里直勾勾的风轻云淡的站着,皇帝更是气的浑身发抖,指尖抖得更厉害了,只不过这次没有指向耿徇,而是指向了萧君阙。
“逆子········逆子!!!”皇帝想要说些什么难听的出来,可是看着萧君阙就这样面色十分淡漠的站在这里的样子,一双眼睛古井无波的看着他的样子,竟然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说是让萧君阙跪下的话也说不出来,骂萧君阙的话也被萧君阙这个样子气的堵在了喉头,硬生生的是说不出来话,好悬给自己气了个倒仰,皇帝一口心血上不来,竟然真的觉得胸闷的很,再就是嗓子剧烈的发干,忍不住咳咳的开始剧烈的咳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