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帝王心术里最不值钱的,就是什么天家的情爱,血缘之间的牵连。
甚至可以说,萧君林之所以是那般的毒辣狠心。可是却又有着和他自己本来的那股狠辣劲格格不入的,也是和他自己十分矛盾的一点性格——那就是萧君林可以说是有些理想化了,甚至可以简单的说成是,太单纯了。明明是自己也工于心计,也是狠心的,也是下手十分狠辣的人,可是却偏偏在某些事情上面太过于转不过来弯,总是想的太过美好,让人看来就是单纯,天真,实在是太天真了。偏偏天真和单纯的实在不是正确的位置,还是最要命的君臣之间,他想的太过简单太过容易了,他以为萧平凛是他的父亲,却不记得萧平凛更是一个君主,他以为的,都是假的,他认为的,都是过于虚幻理想的,就像是萧平凛永远都不会告诉他的,其实你在你父皇的心中也没那么重要,若是听话呢就乖乖的等着萧平凛有朝一日厌恶了帝王宝座的时候或是等到大限将至的时候帮你把一切都安排好了,将帝王之位交给你,若是你不听话了,面上能维持着风光就已经是给你的最后的宽仁和忍让了,若是再不听话一点让萧平凛看见了狼子野心,藏不住自己的狐狸尾巴了,换个儿子也未尝不可,左右都是想要个听话的罢了,萧君林不过恰好是安知霜的儿子,所以拥有提前一点的权利,若是不可用的,跪下来求着萧平凛,萧平凛也不会多看一眼,宁可收个皇室的血脉不是自己的亲生的孩子,也不愿意将宝座交给萧君林的。就是这么简单,可惜萧君林不会知道也不可能知道了。
毕竟萧君林的这份,皇家里实在是太过于珍贵难得的,对父亲的一片赤子之心,和作为一个普通孩子一样对父亲的信赖理想造成的他的天真单纯的那一面,会狠狠的教训他,会让他作为一个这样的矛盾体,第一次感到生下来之后就是天潢贵胄的尊贵原来是这般的沉重,原来是这般的绝望,原来自己的父亲不过是个君王,一切都是假的,是虚幻的。而萧君林接下来就会在朝堂之上知道了,知道了这个教训之后才会真正的变,一切未尘埃落定,是什么结局谁又知道呢?不管怎么说,萧平凛还是会观察着萧君林的,但是也会去开始仔细的看看自己其他的儿子,而不是一味的只认为萧君林可担此大任了,那分担的多了,萧君林要花费的功夫就更多了,而这样的话,也算是成也在萧平凛败也在萧平凛,他给了萧君林父爱,让萧君林这般明明是善妒自私的人能有那般天真的始终坚信的一点美好,可是却又狠狠的抽了萧君林一个巴掌,让他再变成最开始的自己,变成天性里面只有的阴狠狡诈和善妒自私。若是萧君林不是这般的盲目依赖萧平凛的话,萧君林安排了这么久的这次陷害,也不会出现了这么大的一个缺口。
而这个缺口带来的最坏的影响还在后面,那就是萧君林已经在萧平凛的心中留下来了一个十分心机和十分对比强烈鲜明的反差,会让萧平凛一度觉得安知霜是如何教导萧君林的,毕竟其实对于皇子来说,从小生活在母亲身边的话自然是跟着母亲学的多一些,包括日后要如何做,都是从母亲那里言传身教而来的。萧君林虽然和安知霜一样跋扈,可是在萧平凛的心里无伤大雅,可是若是真的这般心机的话,那可就不一定了,若是没有敕婉更好的替代品的话,其实安知霜还真的能和萧平凛走到最后,毕竟萧平凛是不会轻易的让安知霜这个好好的替代品无故伤心难过的,可是············若是出现了新的,更好的,甚至比安知霜更年轻貌美的呢··········?
“什么?!”皇后惊慌的手没拿稳,手里的杯盏直直的掉在了桌子上,哐当一声,和琉璃桌面相碰发出了十分清亮的脆响,倒是没有摔碎,可是杯子里的水迅速的蔓延到了整个琉璃桌上,浸湿了整个桌面,滴滴答答的顺着桌沿淌到了皇后的衣服上,皇后都没有察觉,仍是保持着手里拿着杯子的样子,皇后艰难的看向自己的手,杯子已经摔下去了,可是那手虚虚的还是握着的样子,她又能握住··········什么呢?
皇后本来送走了丹云隐,照顾了萧凌云好一会,实在是身子骨太疲惫了,刚歇下,被绯月劝着先用点东西补充一下体力,皇后想着索性连着午膳一起用了省的麻烦,能更多时候照顾萧凌云,可是这时间却当不当正不正的,说是早膳也不是,说是午膳还太早,奴才们不知道上点什么,还是绯月懂皇后的心思,知道皇后实在是无心用膳吃饭,更无心在意自己的身子,所以就吩咐下人拿了些糕点过来,配着清茶先垫垫肚子,等到实在不行下午的时候再劝着皇后吃点那些正经的主食——现在让皇后静下心来好好的吃点饭食,恐怕是难,这不皇后刚用了一口梅花糕,正觉得有些腻歪的时候外面进来个姑姑,看起来比皇后的年岁还大,低眉顺眼的样子,也没有通传,绯月定睛一看原来是皇后的心腹,原是安插在别的宫里当眼线的,只是这个时候来做什么?按理来说没有皇后的通传是不能随意来长乐宫的,只是那姑姑进来了之后眼见着门关好了之后才舒了一口气,刚刚那低眉顺眼的样子也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满脸的恐惧和深深的忌惮,还有惊慌失措。
“皇后娘娘,大事不好了··············昨个晚上皇上宠幸了西域新送来的女子,本来按照规矩皇上应该会给个名分的,可是却压着没有,老奴本就觉得有些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