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初的侍女都是宫中的,可不是从丹府带过去的,只不过这也实在是太好查了,当初定然是负责这场春桃宴的人手里有这份名单,找起来也是好找的——不过丹云隐让宁聆鸢查了这么久了,甚至还有点萧君阙的人,都查不到当初这侍女到底是哪个,如此就只能是安知霜知道了,然后将此人藏着了或是杀了灭口了,可是现在竟然是个具体点的名字都不知道。
可话说回来,安知霜和她没有深仇大恨,何苦当初要害宁氏············?当初不过就是个普普通通的春桃宴罢了,甚至也没有说要择太子妃择在丞相府里,安知霜做这种事情也是不嫌操之过急或是惹火烧身?何况还毁了她自己操办的春桃宴,这不是搬起石头来砸自己的脚吗?当中种种,就只有安知霜自己知道了,这也就是丹云隐自己也明明知道萧平凛是什么人知道他厌恶什么,还是会来的原因,她要今日在萧君林垮台之后从萧君林身上顺走点信物或是标志性的东西,安知霜随之垮台或是禁闭是跑不了的,她到时候会拿着她的好儿子的东西去问问安知霜,看看安知霜吐不吐有价值的东西,此事要尽快,越快越好,这样才能让人措手不及,在最慌张的时候给她最致命的东西才能让安知霜心态崩垮,才能慌不择路试图用自己知道的隐瞒的做过的事情来换取一点机会。至于会不会让萧平凛厌恶她和萧君阙·············
这不得看看接下来萧平凛是如何说的怎么想的,想如何给今日之事收场,她才好应对吗?毕竟她带来的人,不止是这个太监,还有一些真正从江南来的,受了恩惠的百姓,众目癸癸之下,就算是萧平凛千万个不乐意,千万个厌恶,他也要照着做才行——至于到底萧平凛是不是心中对萧君阙就此厌恨,这不是早就有的事情吗?萧君阙已然跟她说了,总是敛着自己也没有什么太大的好处了,这么些年了也没什么变化,该有的忌惮和打压还是照旧,说是变本加厉也不至于,可是若是说放松了一些或是真的惦念起来了他们是父子,或是终于能想明白萧君阙到底将他当作父亲,若是他真的肯对萧君阙存一点父子之情,若是他真的不是这般的对他的亲子,这般忌惮仿佛萧君阙是什么洪水猛兽和他没有半分关系只是来抢夺他的皇位的敌人的话——萧君阙也不会这般的,对这个父皇不抱有一点希望,只是满心冷漠的打量着他的皇位,与其指望他的好父皇对他改观或是真的惦念起来什么父子情,还真的是不如有时间去字典经文里面找一些字给丹云隐腹中的孩子取个名字来的实在。
丹云隐等萧平凛的回应可以说是等的甚至有一些百无聊赖了——萧平凛也不知道到底是个什么心思,但是丹云隐从那张阴晴不定的脸上能清晰的看出来,反正也不会觉得这在场的牵涉当中的人哪个是什么确切的好人哪个是什么确切的坏人罢了——
左右都是不合了他的心意,丹云隐倒是还不知道萧平凛今儿上朝之前还说了一件烦心事,边疆若是不稳定的话萧平凛的确就更是烦心了,丹云隐垂下头一副泯然的样子,萧君阙却忍不住看了又看前面站着的那个,和他如一无二的,无论如何脊背都是挺直的人。
他好像很久很久都没有那种奇怪的感觉了。
就像是第一次看话本的时候那种开心的,激动的愉悦的心情。他那时候年纪不大,也记不清到底是多大岁数的时候了,只知道还是对于什么亲情还是对于一切都新鲜好奇的年岁,那时候对一切都好奇啊,对宫外的事情,对民间的生活,甚至是宫墙那边飞进来一只灵巧的雀鸟,都能引起他的注意,他都想去捉来仔细看看,在读书空闲的时候——当然还是没有那个机会的,从小到大他接受的所有的教育就是要成为一个储君,不能有自己的情感,不能有自己的快乐,不能有自己的软肋——
他早已经习惯了,这么多年以来。皇后可以说是他的慰藉,也可以说不是他的慰藉,因为萧君阙从小就是个有着敏锐的察觉力的小孩,他能清楚的感受到,曾经也很喜欢他的父皇渐渐的不再喜欢他了,甚至看他的眼神对他的态度都带着明显的敷衍,一开始他也是想不明白的,小孩子又怎么能知道自己到底做错了什么惹人嫌恶的事情呢?
直到有一次,萧君阙拿着自己兴冲冲的写的策论去找帝王的时候,才知道什么叫天家恩情薄,什么才是母后口中的,那个男人不应当被当做父亲,而是一个帝王。那篇策论只是被萧平凛捏了又捏然后轻轻的放下,萧君阙眼睁睁看着后来进去洒扫的太监将那一页薄薄的纸像是扫垃圾一样的轻快的扫除了出去,就像是他在萧平凛眼中的地位一样,那时候萧君阙不明白,为什么那只有他的一张纸呢?而不是和他一起去的萧君林的那张纸呢?他那时候很出神的想着,甚至都不敢错漏一眼,生怕自己是错怪了自己的父皇——他刚刚明明是夸赞了他很厉害,才几岁的年纪就能写出一篇策论,虽然语言过于稚嫩,甚至可以说是叨不到点子上,可是到底已经很厉害了,这个年纪的孩子应该是捉鸟爬树调皮捣蛋的年纪,哪里懂得这些细碎的功夫呢?
萧君阙到现在都记得那张策论上写的是什么,可是那一张纸却不如萧君林随手涂抹出来的一张画,萧君阙才知道,原来他的父皇不是他一个人的父亲,或许可以说是,根本就不是他的父亲,而是真真正正的,他的父皇,他们之间的关系不是什么亲情,不是什么父子情长,不过就是出于前朝后宫的联络当中产出来了他这么一个产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