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蟠高踞于上,衣冠整齐,神色从容威严,尽显一衙门主官之气势,他环视众人,点点头,“都是自家同僚,无需多礼,都起来吧!”
众人站直,复又望着薛蟠,薛蟠点点头,“副指挥使,各位,请坐下,今个请大家伙来,是有要紧的事儿商议,大家伙都知道,今个早起开始,就有许多人在咱们西城地面上捣蛋,这若是寻常时候,这捣蛋也就罢了,可如今还在正月,节都未出,就有这么多乱子了,实在是不该!”
薛蟠的语气有些严厉,众人不免有些惶恐,的确,大家伙都喜欢说吉祥话,自然也喜欢遇到吉祥事儿,在这正月里头过节还没结束,就有这么多人在这里故意添乱,今日早间就有人烧了户部侍郎的马棚,这是什么时候,在什么地方闹事,居然还有这样恶作剧一般的行为,虽然不少人心知肚明,这必然是为了旧年抓了武清伯府和霍家武馆的人,过了年,元妃省亲后大家伙都要对着新上任的西城兵马司指挥使示威呢,但大家伙虽然当着这个差事,和地面上的人来往交好,可如此不给大家伙面子,除了惶恐之余,只怕还是多了一层愤怒了。
何振平连忙禀告,他是协管这缉拿盗贼之差的,他最有发言权:“大人且息怒,今个的事儿,虽然多,但也不难办,只是外头到处风声鹤唳的意思,以为咱们不能够把人都抓了,大约是叫咱们投鼠忌器。”
“投鼠忌器?”
“是,这些人各自有根底,并不是一味的都欺压地方,只是单纯的恶霸之流,上一次大人也是知道的,”何振平苦笑,“抓了那十八个人容易,可这后头不知道生出了多少事端来,大人也是清楚的。”
这个何振平,瞧着是红面大汉,性格刚烈,可在这么多人的面前说这样丧气的话,实在是有些不智,甚至说是有些软弱了,这样的副手真是……薛蟠暗地里摇了摇头,许是何振平看懂了薛蟠那平静的面容之下的失望,察言观色的功夫的确是厉害的很,他迅速的调转了话头,“不过既然有人敢瞧不起咱们西城兵马司,在咱们地面上耀武扬威,故意挑衅,不仅仅是冒犯了大人,更是大大的冒犯了咱们,咱们兵马司上下是决计不会放过这些起子的,就请大人下令,大人要咱们怎么做,大家伙就怎么做,绝无二话!”
端木筠看了看坐在对面的何振平,又抬起头看了看公案之上的薛蟠,脸色有些奇怪,马力闭着眼听着何振平的话儿,不由自主在嘴角露出了一丝冷笑,几个副手们如此神色复杂,薛蟠显然是已经习惯了,门子外头来回穿梭,间或的通报着外头的局势,无非是那里少女被登徒子轻薄了,又是哪家小孩在门外玩耍突然不见,疑似被拐子拐走的,这样的坏消息接二连三传递进来,众人简直都觉得这西城到底还是不是大越朝的天下,怎么这作奸犯科之人连续络绎不绝?薛蟠不动声色,“好的很哪,外头这些人,老何你说的不错,不仅仅是冒犯了本官,更是冒犯了咱们兵马司!咱们在这里头发怒,只怕是外头蓄意闹事的这些人,肯定是嘲笑咱们当着缩头乌龟呢!”
“这样的嘲笑,本官可以忍,你们这些血性汉子,忍得了吗?”
“大人!”那巡丁提调官原本是新军出身,只是因为脾气太过暴躁,在军前不听号令被打了板子逐出荀军到地方任职,这血气若是他没有,只怕是整个兵马司都没有了,听到薛蟠这话,简直就要跳了起来,他眼珠子通红,鼻孔喘着粗气,“咱们兵马司不可能有缩头乌龟,谁敢这样对着咱们兵马司,对着大人们不尊敬,就是我老蔡的杀父仇人!大人请你下令!只要您一声吩咐,下官即刻带人把这些狗东西带回来,不用咱们兵马司的刑罚好生伺候的他们舒舒坦坦的,若是有一个人还在咱们这衙门里头耀武扬威腰板子还挺直的,下官这蔡字就倒过头来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