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是一种本事了,”薛蟠望着帐顶上的那兰草花纹的刺绣纹样,悠哉悠哉的说道,“我这表情,论起看人脸色起来,真真是谁也比不过她,只是有些时候到底还是吃了在这不识字的亏上。”
“这话我倒是有些不懂了,”鸳鸯奇道,“这不认字,可二奶奶也是管着家里头多年了,我冷眼瞧着,也算不得什么不好的。”
“不是说不认字,而是说这许多道理不通不懂,行事上总是有些错处自己个反而不知道,这吃亏就不好了,”薛蟠解释道,“格局什么的,倒是小了些。”鸳鸯又不懂格局是何意,薛蟠解释了一番,“我瞧着你们府上,收入一日日的变少,前头是不是又说几个庄子出息不好,就预备着转手卖掉?可这开销却是一日日的增多,总有一日是不够用的,凤姐姐当着这个家,管着里头的事儿,讨好老太太也是应该的,只是到底也还要再想想,这外头生发的收益利息等等,如何把家里头搞的更好些,这才是正经的道理。”
鸳鸯听着这话若有所思,若是论起家里头的情况来,冷眼旁观的鸳鸯是最清楚的,“大爷说的也有些道理,之前建园子,也是花了不少银子的。”
“还问我妈借了银子是不是?”薛蟠笑道,“这借银子是小事儿,只是我怎么样帮着你们算算,都算不出来这园子到底是怎么建的,怎么算都是银子不够啊,真是有些奇怪了。”鸳鸯是知道里头的事儿的,但她不能说,也只能是含糊的应了一句,“许是那边挪借来的吧。”
薛蟠迷迷糊糊说着这话,听到鸳鸯的话,起初也没有什么特别之处,但是突然想到了什么,眼睛瞪的老大,想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儿,一时间似乎都忘了睡意了,“鸳鸯你跟着老太太,想着府上的事儿,差不多都知道吧?”
“也不尽然,我就伺候老太太,有什么东西没有了,或者是老太太想吃什么,我只管问二奶奶要,其余的事儿也不过是跟在老太太面前听几句罢了,”鸳鸯温柔的打着太极拳,“如今到底是太太当家,二奶奶管家,老太太只管享乐就是了。”
鸳鸯守口如瓶,薛蟠问不出来什么,不过薛蟠也不在乎,他有了这个狐疑的心思在肚子里头了,自然日后总是要叫人去问来的,于是薛蟠又换了话题,问鸳鸯和元春是否熟悉,又问一些荣国府的琐碎事儿,虽然只是闲谈,却也知道了不少事儿,也不知道是说了多久的话,两人都是昏昏沉沉睡去,如此一夜无话。
到了第二日清晨,薛蟠打着哈欠起来,吃了早饭,先到元妃处探望,恰好太医院院判等太医都在,于是薛蟠自然不客气,他如今真是一朝权在手,就把令来行,就要先把这个最关键的太医一关要打通了,于是问元妃胎像如何,太医们都是说一些吉祥话,可到底也是听得出来是不是有什么问题的,“娘娘只是心思有些焦虑,因为初次受孕,心思不安所以让胎儿有些躁动,只要安下心来,必然是一切都妥当的。”
这是在外殿了,薛蟠点点头,“我也说句实话,万岁爷委了我来照料贤德妃的龙胎,所以职责所在,没办法我只能是耳提面命,将所有的事儿小心谨慎的处置起来,医道上的事儿,你们负责,只是这日后如何变化,胎像如何,要一一仔细的说出来,不可有任何隐瞒,若是医道上有出了什么差池你们也不和我禀告的,日后有什么罪过降下来,不好意思我是必然不背的。咱们都是明白人,我也说明白话,圣后、圣上对着娘娘这一胎如何看中,不用我多说废话,你们是都知道的,后果如何自己想!若是好生照料,日后自然也有大功!”于是薛蟠又问院判那些太医是妇科圣手,将这些人每日轮值在撷芳宫一天一夜,轮流值班,直到元妃诞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