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行个半盏茶的时分应该就要离开这宫禁和都市之间的空阔地带,到朱雀大街,到了朱雀大街再行到宁荣街上头,就不远了,可李三豪觉得有些不太对劲,在这看不见远方一丈之内的路上,竟然行驶了一盏茶的路程都还未走出迷雾,而且迷雾越发的大了起来,原本这官道还看的颇为清楚,可这个时候除却低下头看着这地下的石板路还看得清楚之外,就连伸手可及的马头部位,都有些模模糊糊了,李三豪十分谨慎,这时候行了一会就觉得不对劲,于是停了下来,转过头来对着马车里面的薛蟠说道,“大爷,咱们好像迷路了。”
“这是什么话儿,”薛蟠奇道,他在马车里不知道外头大雾,探头出来,才瞧见这弥天大雾实在是夸张的很,到处都变得昏暗起来,好像这白雾都把阳光给遮挡掉了,“怎么会迷路,咦,怎么这会子雾这样的大了!”薛蟠有些觉得奇怪,正月将过,万物更新,大地回春,万物复苏的,应该不是出大雾的天气,大雾的天气,应该是在初秋和初冬的时候,而且在北边之后薛蟠是很少见到大雾了,盖因中原水分较少,大雾几乎没有。
今个这雾气觉得有些奇怪,薛蟠还在纳闷的时候,李三豪身子一软,头低了下去,臻儿有些奇怪,可这个时候他也觉得不知道为何,突然之间困意袭来,眼皮子越发沉重起来,一下子就朝着身后仰面倒去,薛蟠大惊,“臻儿臻儿!”他摇了摇臻儿,臻儿满脸通红似乎是喝醉酒的样子,怎么样都叫不起来,薛蟠觉得外头这些大雾有些异香,感觉有些甜丝丝的,想着若是这两人莫非是被大雾给暗算了?这个时候也觉得有些头晕眼花起来了,于是忙拿出了手帕捂住了口鼻,又掏了鼻烟壶出来,躲进车厢里头吸了一口打了一个喷嚏,这才稍微好了一些,鸳鸯忙问如何了,薛蟠叫她不要出去,就呆在这里头,“只怕有人来暗算于我!不要出去。”
“嘿嘿,”外头响起了喋喋的怪笑声,“薛文龙,人人都说你聪明,果不其然,你的确是聪明的很,我这摆下颠倒迷雾阵,原本是想要让你也尝一尝这晕倒的滋味的,没想到你倒是乖觉,只是倒了你这两个奴才,”那声音忽远忽近,忽而尖利忽而低哑,“你既然知道有人来暗算你,怎么不出来?你以为这马车可以守得住你?”
薛蟠听到这声音忽远忽近的,只怕还是那些修道的人士,鸳鸯脸上露出了害怕之色,薛蟠拍拍她的肩膀,叫她在马车里头不许出来,薛蟠自己个掀开了撤帘到了外头,外头的迷雾稍微消失了一些,却还是看不清四周,分不清东南西北的感觉是极差的,但是有人在这里装神弄鬼的感觉,更差,薛蟠将两个人拖到了马车里头,叫鸳鸯看顾着,自己下了马车:“什么装神弄鬼的东西,既然设下圈套,还不出来让我见一见真面目吗?怎么?无胆鼠辈,都不敢现身了?”
薛蟠不是色厉内荏,这个好像有些危险的情况下,若是什么面都不见,被人一冷箭结果了,那是绝对没有什么回旋的余地的,可若是当了面说了话,总是有些转圜的余地的,若是没有见过面就被教训了或者是被杀了,只怕是真的还是秀才遇见兵,有理说不清了。
迷雾慢慢排开,有人影慢慢行来,那人拿着一根禅杖,佩环叮当作响,迷雾似乎有灵性,变成了飞鸟的模样在那人头顶来回盘旋,走到近处,那个拿着禅杖的人才被薛蟠看清楚,只见是一个不过是寻常儿童大小身材的侏儒和尚,脖子上系着巨大的骨珠,搞的很像是沙和尚的装扮,他的样子干干瘦瘦的,眼神也有些阴冷,他靠近了薛蟠,朝着薛蟠点头,“薛施主,咱们又见面了。”
“什么又见面了,”薛蟠奇道,“难不成咱们见过了?”
“施主虽然不记得我了,可我在天竺倒是和你见过一次,在廓尔喀也见过一次,”那个矮和尚神色阴冷的说道,“不过想着贵人多忘事,记不得我也是寻常的,只是我那师兄,和徒弟们薛大人都是见过的。”
“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