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晨七点,我推开店门,门口台阶上放着一大束薰衣草,下面压着一张印着猫爪的便签。
“这都玩儿几个月了,还不回来。”我把薰衣草插在花瓶里,拉开抽屉将便签放到一个小铁盒子里,这已经是小椿的第八张便签了。
不一会儿老头儿就来到了店里,手里拎着热腾腾的包子,“拿两个路上吃。”
“谢谢老大,”我从老头儿手里的袋子里拿了一个叼在嘴里,“吃一个就够了。”
“瘦得和猴子一样还不多吃点,”老头儿看到花瓶里的薰衣草,“又是白猫送来的?”
“嗯,小椿送来的。”
“我觉得她的主人根本不用管她,你看她玩儿的多高兴,都不说回来看我们一眼,难怪老人都说猫是奸臣,狗是忠臣。”老头儿一边斩钉截铁的说着,一边把薰衣草搬到了显眼的位置,显得很高兴的样子。
“您自己不就是老人家吗,还老人说。”我嘴里塞满了包子。
“你还知道我是老人家啊,那还让我这么早就来替你看店。”老头儿从仓库里拿出一瓶啤酒,“叶克,你来我这儿也有段时间了,怎么从来没听你说起过你的同学啊。”
我没想到老头儿会突然问这么一句,一时不知道怎么回答。
“年轻人,还是要多和年轻人打交道,别总和我这种老人家在一起,就该和同学吃饭喝酒,再找一个女朋友...”老头儿的每日一训又要开始了。
“老大我先去学校了啊,今天估计下午才能回来啦!”我赶快拿起书包拔腿就跑,老头儿的训话没个五分钟结束不了,“你也一把年纪了,别总喝酒啦,拜拜!”
“你个死小子你给我滚回来!”老头儿的声音在身后响起,还好我跑得快,不然不一定什么东西砸到我头上。
地铁里像罐头一样拥挤,田北杂货离N大不远,坐七站就到了,只是对于我来说,学校远没有店里自在。小时候的我和普通的同龄男孩没什么两样,喜欢踢球,放学了回家看变形金刚的动画片,每个周末会去离家不远的老师家学画画,一切看起来稀松平常,直到母亲的离去。
她是世界上最温柔的女人,印象里她从来没有对我发过脾气,不仅对我,对所有人都是这样,关于她去世的事情,父亲只告诉我是一场车祸,从此再没有提起过,只是经常默默的坐在书房抽烟。
而从母亲离开的那一天起,我突然发现,我能看见别人看不见的东西,它们长相各异,可能随时会出现在身边的某处,我很害怕,但每次给父亲说起他都以为是我在恶作剧,身边的小伙伴也因为我总说奇怪的事情而逐渐疏离我,从此我就变的不再喜欢学校,也不再喜欢和人说话,可私下里我会在各种书籍里寻找答案,想搞清楚我为什么能看到奇怪的生物,最终我把目标锁定在离老家很远的A市。
“叶克?”一个熟悉的声音打断了我的回忆,回头一看,正是上次擅自抢我涂鸦的关清,他站在离我不太远的地方,我不太想和他说话,点头示意了一下便装作在看手机的样子,地铁里那么拥挤,他也再没说话,我心里松了口气。
“诶,你真是个有意思的人,竟然还看这种东西。”耳边响起了关清的声音,我侧头一看,这家伙竟然不知道什么时候挤到了我身边,这会儿正饶有兴趣的看着我手机屏幕上《子不语》的内容。
我被吓了一跳,赶快把手机放到兜里。
可能我的反应有点大,关清愣了两秒,哈哈大笑起来,“哈哈,你紧张什么啊,搞得像我要吃了你一样,你这是回学校?”
“嗯,对。”我努力挤出一个笑容,想缓解一下我的尴尬。
“你这笑的怎么比哭还难看,”关清又凑近了一些,原本我下意识想后退,可是拥挤的地铁让我没有地方可以躲了,“做完没睡好?脸色不好看呐。”
“嗯,昨晚外面有点吵,呵呵。”能睡好吗!做完两个妖怪同时来找我写信,吵吵闹闹非要分个先来后到,整的我只睡了三个小时。
“诶?”关清突然像发现什么一样,一脸玩味的看着我,“这么早你回学校,难道你晚上没回宿舍?”
“对啊,我不在宿舍住的。”我一五一十的回答,看到他笑的更邪恶了,我突然意识到他的意思,赶忙解释道,“不是...不是你想的那样的,我在一个杂货店兼职,要上夜班的,所以基本都在店里睡了。”
关清估计没想到是这个答案,眨了眨眼睛,“哦,这样啊,原来你还要兼职啊,难怪我在宿舍楼里从来没有看见过你。”
“你呢?怎么也一大早去学校?”我反问道,关清是那种长得帅,人缘好,成绩也好的人,是我一直很羡慕的类型。
“哈哈,你怎么也问起我了,我家就是A市的,有时候我会回家看看奶奶。”他从包里拿出一个纸袋,“给,我奶奶做的饼干,你尝尝。”
我刚想拒绝,他已经把纸袋子塞到了我手里,“那就...谢谢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