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如旋龟所说,带上龟甲后,纽阳山仿佛变成了另一座山。
之前感受到的静谧无声消失殆尽,无数种声音集体充斥在体内,就好像无数个世界在你面前展开一样,区区一座纽阳山,竟然能听到来自不同空间的回响,仅仅依靠耳朵,就能听出四季和时间的沙沙作响,并没有人告诉我这些声音都来自何处,可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就是能无比确定每一种声音的来源。
柔软的苔藓在慢慢移动,看似闪耀的星辰正在为了谁更美丽而吵架,与我相邻的空间内有白鹤羽毛与空气摩擦的声音,那些透明的泡泡已经唱着歌谣走到了一个冬日的空间,我闭上眼睛,通过声音来辨别方向,通过声音来切换眼前的景象,站在原地,不断穿梭在空间混乱的纽阳山中。
可有一种声音,无论我把注意力转移到哪一个空间,都清晰的穿插其中,这声音时远时近,就像有人在唱歌。
“是你吧,鹿蜀。”我轻声说,“带上龟甲就能找到你,因为你的歌声,对吗?”
话音刚落,交织的声音消失了,耳边只剩下风轻抚头发的声音。
“你好啊代笔人,鹿蜀已等候多时。”
睁开眼,纽阳山上的鹿蜀,放牧生命的妖怪,就在离我不远的地方。
它白头、红尾、通身是老虎的斑纹,像一匹马,又不像普通的马。
我和它站在一块横向突出的山岩之上,夜晚的星辰正好照亮这块岩石,鹿蜀的身后就是山岩的尽头,往下看是漆黑一片,不知道山下究竟有什么。
“你知道我要来?”我问。
“嗯,我一直都知道。”
“你也知道纽阳山下城镇的事情吗?”
“嗯。”
“也知道我遇到旋龟的事情。”
“没错,我知道你来之前发生的一切事情,也有你想要的答案。”鹿蜀说,“既然来了,就喝点酒吧。”说完后它朝我走来,等走到我面前时,已经变成了一个人。
而且,是一个姑娘。白衣红鞋,鸭蛋脸面,齐耳短发。
“我只喜欢两种人,”姑娘一样的鹿蜀席地而坐,招呼我也坐下,“没心机的人,和会讲故事的人,你是第二种。”
“我是个写信的人。”我说,“不过还是有几个故事可以讲讲。”
“给我讲讲吧,”鹿蜀说,“你讲一个故事,我回答你一个问题。”它不知道从哪儿变出一壶酒,“还有,在我这里,只要回答一个问题,提问的人就要喝一杯酒。”
“那我岂不是既讲故事又要喝酒?”我说。
“嗯,就是这样,不然是无法离开纽阳山的。”它从来不笑,眼神平静的看不出波澜,“你已经问了一个问题了,先喝酒,然后讲故事吧。”
“...”它应该不是开玩笑,我也就不敢再乱说话,“那...先说一个水草的故事吧。”
鹿蜀把酒杯递给我,“先把酒喝了。”
我有点为难,“我是个酒量很差的人...”
“没关系,我陪你喝,”它给自己斟满了酒,二话没说一饮而尽,“虽然我也容易喝醉。”
明知眼前是妖怪,可这副少女的模样,让我不好意思赖着酒不喝,硬着头皮把酒倒进了喉咙。
奇怪?说是酒,却没有什么酒味儿,反而有些甘甜,我松了一口气,看来今天不至于醉得太惨。
“有一个妖怪叫名叫茯椹,平时长在稻田里,看起来像是水草一样,”我晃着杯子,一点点回忆起来,“茯椹呢有一个爱好,喜欢有漂亮眼睛的人类,它每天躲在水里等待,每到插秧季就会有很多人走进稻田,茯椹只要看到漂亮的眼睛就会悄悄趴到这个人身上,伪装成人类的头发,把自己的神经和人类的视神经相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