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回来了。”我在白猫身边蹲下身，和往常一样摸了摸她的脑袋，给她说，也是给我自己说。

因为代笔人的身份给身边人带来困扰，我不得不离开田北杂货，绕了一大圈，去了很多地方，也找到了想要的答案。

“你怎么...”白猫变回了女孩儿的模样，吃惊的看着我。

“我找到了能留在这里的方法，”我从包里拿出纸灵，“有了这个，就不用担心了。”

椿看了我很久，“不走了吗？”

“嗯，不走了。”我说，“只是偶尔会出去转转，纸灵可以把我带到世界的任何一个角落，这样就能消除我对妖怪的吸引，不会给店里带来太多麻烦了。”

“可是...”椿的声音很轻，“抱歉...”

“抱歉什么？”

“我忘了很多事情...”她说，“不知道为什么，好像发生过很多，但我都记不住了，所以我不太明白你所说的...”

“你不是还记得我吗？”我说，“忘记的事情，就让我再给你讲一遍吧。”

那是五味杂陈的一天，椿能完整记住的事情似乎只有她是如何来到田北杂货的，以及我是何时离开的，其他的都只能想起来一些片段，虽说她显得很安静，但我能看出她心底的焦虑和恐慌，就和一个被抛弃在大街上的孩子一样，好像一切都熟悉，事实上一切都是陌生。

我从她来到店里的第一天开始讲述，尽可能的不错过任何一个细节，关清和游珍的相遇，青粟和春水的故事，黑海的烟火与百幻蝶，重明鸟的奇遇，红线相连的鹣鹣，春神殿的旅行与句芒的委托，老街的旧友与新识，甚至还说到了父爱满满的沼泽，报恩的蚕女，鹿蜀之原的生命之地，大人国的蓝指与腓腓。“啊！真的吗？”

“不会吧，我真的那么说过？”椿惊讶的说。

“听着都好美啊，什么时候我们再去一次吧。”椿期待的说。

“对对对！我就说我怎么总觉得那个地方特别熟悉！”椿恍然大悟的说。

“真可惜...我一个都想不起来了...”椿难过的说。

“原来外面也有那么多妖怪啊。”椿有些落寞的说。

“下次也带我去！”椿激动的说。

“欸，你遇到了很多好人吗！”椿开心的说。

我看着她，这只小猫沉浸在我告诉她的回忆里，喜怒哀乐溢于言表。

手舞足蹈的她，泪流满面的她，张牙舞爪的她，笑颜如花的她。

椿，还是椿啊，多希望她还记得这些，而不是由我来告诉她。

最后，我讲到了时间缝隙。

这一次，她沉默了。

我叹了口气，“所以，你之所以会忘记自己的过往，是因为我。”

“可是为什么呢？”她问道，“为什么我会离开你？”

“抱歉，这个我也不知道...我还没来得及找到答案，你的档案已经被删除了，虽说腓腓可以让你找回一部分记忆，但是...”

“不要，你不是说那个小狸猫要用寿命做交换才能重铸梦镜吗？”椿说，“如果不能恢复的话，那就这样，也好。”她看着我，“我们都回来了。”

“真的...很抱歉。”椿的淡然反而让我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

我们俩面对面坐着，彼此沉默，直到街上的声音减弱，天色渐晚。

“叮！”货柜上的铃响了。

我愣了一下，椿却一脸司空见惯的表情。

“找你的，”她说，“你都不知道你不在的这几天店里每天晚上有多少找你的家伙，我根本睡不好，你快去招呼它们吧，以后有的是时间聊天。”

“啊？”我原本还想和椿多说几句，现在看来...只能改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