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喧嚣逐渐散去。
在城东一条僻静的小街上,有一家开了十多年名为“不问”的小店,最早卖一些粥面小食,后来开始卖酒,更名为“不问居酒屋”。
这片是老城区,早期的老街坊邻里越来越少,住户和商户更换了一代又一代,这家不问居酒屋在时间洪流中默默留存下来。
小店门口常年挂着一条木匾,写:申时开张,子时打烊。
这是不问居酒屋铁打的规矩,下午3点开始营业,晚上11点准时打烊,全年无休。有时候打了烊,小店的灯仍会亮到深夜,但在这个社区长住的街坊都知道,11点之后老板绝不再待客,时间一到不管客人是否吃喝妥当,立即请走。老板说一不二,并且,他脾气不是太好,所以最好不要触碰他的原则。
曾经就有过这种情况,晚上11点准时关店,喝酒的客人正喝到兴头上,拒绝离开,中间具体过程无从知晓,只知道当晚三个大汉被打得鼻青脸肿扔到门外,第二天一早才被过路的人叫醒,灰溜溜离开了。下午3点,老板照常开店营业,点灯上灶,岁月静好。
叮铃铃——
午夜时分,门框上吊的铃铛响了几声,有人推门进来。
小店虽然是陈旧的老建筑,但处处干净整洁,一梁一木,一杯一盏,都散发着时间的温度。
店堂不算小,比较狭长,只摆了一张桌子,吧台边还有两个座位,剩下的区域是后厨。
吧台后坐着一个中年男人,这家店的老板,接近50岁,身形魁梧健壮,面目不怒自威,国字脸,劲寸短发,气质英武而沉着。
居酒屋已打烊多时,但这个男人一直坐在这里,慢慢地喝着酒,直到门被推开,铃铛响动,男人如炬的目光望向对方。
“少爷。”男人面带笑意,恭敬地称呼,声音浑厚稳重。
白辰走到吧台前坐下,点头:“昭叔。”
“少爷吃点什么,我去给你煮。”
“不了,喝两杯。”
昭叔给白辰倒了杯清酒,转身进厨房,三分钟后端出一个盘子,放到白辰面前。
“今天刚到的鬼爪螺,难得的极品,专门给你做了白灼,下酒。”
白辰尝了一颗。
“少爷,如何?”昭叔望着他。
“鲜。”
得到肯定,昭叔如释重负,脸上露出宽慰的笑容。
他给白辰斟满酒,说:“少爷今天又打架了。”
白辰淡漠一笑:“昭叔的情报永远最高效。”
昭叔摇摇头,笑道:“二十年前敢这么说,那个时候情报靠江湖,靠耳目,现在时代不一样了,早比不过少爷的本事了。”
“那可不见得,科技不是万能的,有些事还得人来做。”
说着,白辰一顿,神情变得严肃:“昭叔,我有两件事要你去查。”
“少爷请讲。”
“第一件是陈年旧事。你可还记得以前白家有一个佣人,尤七。”
昭叔十分严肃,沉声答:“记得,他已经消失十四年了,我当年就留意过他,但是后来再也打探不到他一点讯息,这里面必有蹊跷。”
白辰道:“他有一个儿子,尤强,当年只有十三岁。”
“是的,他儿子的消息也断了十四年。”
白辰眼神冷厉:“最近我的系统捕捉到疑似尤强的面孔出现在白家老宅附近,相貌变化不小,但是系统分析骨骼相似可能性96%。已经追踪定位,稍后金识会将信息传给你,好好查一查这个人。”
“明白。”昭叔点头。
“另一件事,查清楚陈耀世所有的家族关系,务必掘地三尺,不漏掉任何一支旁系宗亲,把跟他有利益瓜葛的根须全部筛查出来。”白辰晃着杯中清亮的酒酿,“耀世集团,要干干净净地拔起。”
“明白。”
说完正事,一壶清酒也快见底了。
昭叔把最后一点酒倒完,问:“少爷今天为什么打了陈家小儿子?”
白辰因着微微酒意,神情散漫自若:“白启华和陈耀世最近常派人跟着我,也不能天天都甩掉,今天打一架,好让他们回去有点消息可以禀报。”
他喝口酒:“再说,我白辰,除了打架闹事为非作歹,还能做什么。”
“姓陈那小子一贯嚣张,今天他不走运,我要揍人的时候刚好撞我枪口上。我还给他爹打了个电话,让那老头搬了些人来,帮他儿子一起挨揍。”
昭叔不以为意:“陈家行事历来张扬,少爷揍得好。”
蓦地他脸色一肃,又道:“少爷,千万小心白启华。”
“放心。”
又闲聊了一会儿,白辰看了看时间,准备离去。
“少爷,”昭叔喊住他,“吃完再走。”
盘里的鬼爪螺还剩下大半。
他头也不回,懒腔懒调:“留给你的,你年纪一大把,多吃点。”
说着,人已经推门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