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泪划下来,一只手指替她轻轻擦去。
纪兰清睫毛覆着,眼中失了平日里的光彩,白辰俯下身,视线与她齐平,他认真地望着她的眼睛,低声说:“我要怎么做才能向你道歉?”
她没看他,又一大颗眼泪划了下来,白辰的心抽紧一下,敛着眉,伸手将她脸上的泪水细细拭去,说:“是我不对,任由你发落好不好?”
可似乎没什么用,纪兰清始终沉默着。
从未见她像现在这样低落过,白辰不忍心看了,站直,手抚上她的背,让她靠近自己一点,缓缓地一下一下拍着。
半晌,纪兰清带着鼻音的声音,喃喃低语:“你真的很不讲道理,你自己知道吗。”
白辰笑了笑:“你都被气哭了讲话还这么客气?直接骂我多好。”
她依旧低着头:“我没生气了。”
“那送你回去好吗?”他问。
纪兰清点头。
他转身朝停车的方向走去。
“白辰。”
风中,一道柔和的声音,清泠泠地响起。
白辰脚步蓦地顿住,认识纪兰清这么长时间,这是她第一次叫他的名字。
她说:“这些事我没跟别人讲起过,你能替我保密吗?”
他眼眸温和,答:“好。”
车上,纪兰清抽了张纸巾来擦泪痕,有些不好意思。上一次哭,还是好多年前,妈妈做手术的那天,她独自坐在手术室外默默流泪,那之后就没什么事情能再惹得她这样伤心。
今天是意料之外,纪兰清以前也不是没被人误解过,可今天好像格外软弱,白辰就说了她两句,眼泪竟止不住地涌上来。他这个人实在是太恶劣了,她心想。
白辰目视前方:“以后你不要在别人面前哭。”
“嗯?”她不解。
他淡淡说:“你不会想被人看见的。”
“很难看吗?”她有些沮丧。
“对。要哭就来跟我哭,我不会嫌弃你。”
天已经黑下来,夜色又被万家灯火点亮。
车行驶在那座长长的南北大桥上,正在跨过江面。纪兰清望出去,只见一艘轮船向远处驶去,拖着几道光亮的水痕,把投映在江上的楼群倒影划成了不成型的碎片。
长久的安静中,白辰忽然出声:“你准备去哪个国家?”
“英国。”她答,又补充,“前提是那个教授得录取我,并且我还能申请到理想的奖学金。”
他沉默了片刻,问:“如果去了,还回来吗?”
她点头:“读完书就会回来。”
过了好一会儿,白辰眉头蹙起来:“是和那个叫高钰的一起去?”
“当然不是。”莫名其妙,她为什么要和高钰一起去。
“哎呀,”想起什么,纪兰清轻呼了一声,“高钰让我联系他,我忘了。”
白辰刚展开的眉头,立即又皱紧:“你不会直接回绝他?”
“当时那个情况,没办法……”
他满脸不悦:“既然不愿意见他,你还答应,纪兰清,你不是挺聪明的,你不知道他找你有什么事吗?”
她不自然地清了清嗓子,低声说:“知道。”以前不知道,高钰的心思,是陶冉冉告诉她的。
白辰面无表情:“拒绝他。”
纪兰清为难:“我已经很保持距离了,还能说什么呢?”
“你就说,”嘴角慵懒一笑,“你心里已经有别人了,让他以后不要再来骚扰你。”
车里陷入一片寂静。
白辰淡淡瞄了她一眼,邪气地笑起来:“我教你编个瞎话哄他,你脸红什么?”
她说:“我不喜欢撒谎。”转向窗外,不跟他说话了。
白辰带纪兰清去昭叔那里吃了晚饭才送她去学校,回到宿舍已经9点过。
纪兰清坐在桌前,认真想了一下,给高钰发了一条短信:“抱歉没有早些联系你,有什么事在电话里说吧。”
直到快12点,才收到高钰的回复:“没关系,以后再说,晚安。”
……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纪兰清又开始非常忙碌。
临近期末,白天她大部分时间都用在了准备期末考试和课题上,除此之外,还要花费很多心思来整理申请奖学金的资料。到了傍晚,又一刻不停赶去剧场,要在短时间内把完整的舞蹈编排出来,录制好发给英国的舞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