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指着墙角的椅子,凶巴巴道:“坐到那边去。”
“不是,”纪兰清细声细气地解释,“眼睛周围有很多毛细血管,伤口如果不及时处理很容易感染。”
她站起身:“你们这里有医务人员吗?我去帮你叫进来。”
白辰脸上的不悦一扫而光,拉着她胳膊让她坐回去,说:“我的医生今天有事没来。”
他拿了衣服和浴巾,交代说:“我去洗澡,你就呆在这儿,别乱跑。”
没看他,纪兰清应声:“嗯。”
更衣室设备很齐全,内置一间浴室,想到他待会儿在一墙之隔的地方洗澡,她有些赧然。
白辰走到浴室门口,又回身,告诉她:“这道门锁不上,你可别闯进来占我便宜。”
在纪兰清红着脸的怒视中,他从容不迫关上了门。
很快,白辰换了一身干净的衣服出来,一边擦头发,一边打开储物柜,拿出医药箱放到桌上,自顾自在箱子里挑挑拣拣,拎起一个瓶子,瞧一眼,扔回去,再拎起一个,又扔回去。
纪兰清看他毫无耐心的样子,走过去:“我帮你吧。”
白辰顺势在沙发上坐下,侧过头看她。
纪兰清将碘伏、酒精、棉签一一找出来,纤细的手指扶住瓶身,拧开瓶盖,抽出几根棉签。
她的一举一动细致又轻巧,她好像对待所有事情都是这样,再平凡的东西到了她手中都会生出一种美感,不管她做任何事情,在旁边就算看一整天也不会厌烦。
纪兰清转过身来,先用沾了碘伏的棉签替他清理伤口上未干的血迹,白辰很配合地安静坐着,一动不动。她手上动作很小心,专注的目光落在他脸上,睫毛像蝴蝶翅膀一下一下缓缓扇着。
“头抬高点。”她轻声说。
一只手指轻轻扶着他的下巴,她的指尖柔和,微凉。
纪兰清没有靠得太近,也没有刻意远离,白辰刚好能闻到她身上一屡清淡的花香,似有若无。他此刻所有感官都消失了,只剩下鼻间的气息和下巴那一点沁人的触感。
换了根棉签,她说:“我用酒精给你消毒,很痛,你忍着点。”
“嗯。”
纪兰清先试着用沾了酒精的棉签碰了碰他的伤口,皱着脸,跟他确认:“很痛吧?”
白辰不免好笑:“哪儿有。”
她这才一点一点用棉签轻按他的眼角,他仿佛感觉不到那刺痛,一脸安适,眉毛都不曾动一下。
白辰问:“你怕痛吗?”
“怕。”可以说相当怕,她痛神经格外敏感。
“你跳舞会经常受伤?”
她回答:“难免擦伤碰伤,只要不伤筋动骨就没关系。”
“纪兰清。”
“嗯?”
“你以后小心点。”他严声训导。
纪兰清轻笑着把医药箱收拾起来,她平时那些小磕小碰,比他这种暴力伤害可要好多了吧。
更衣室的门从里面被打开,文彬并未离去,抱着手好整以暇地靠墙站着,冲门口的人暧昧一笑:“哟,伤口都处理了?谁给你处理的?”
白辰走到他面前,背起手,毫无感情地沉声道:“以后打完拳,除非我快死了,你都不用进来。”然后转身叫上纪兰清走了。
文彬跟在他们身后,懒洋洋喊道:“这位小姐,你叫什么名字呀?”
纪兰清刚扭头,白辰把她的头转回来,说:“别理他。”
……
送纪兰清回到宿舍楼下,白辰问:“你今天押了多少?”
她答:“跟上次一样,每注50。”
白辰笑道:“为什么?不是跟你说过,输了算我的,赢了算你的。”
“我不贪心的,”她话音清朗动听,“再说,这事要是真的当成赌.博,就不好玩了。”
白辰气定神闲挑起眉:“那我也算帮你赢了钱,你怎么感谢我?”
“这需要感谢吗?”
“当然。”
“你想怎样?”
他说:“什么时候,满足我一个愿望就行了。”
“不要。”纪兰清想都没想,直接拒绝,谁知道他脑子里装了什么莫名其妙的愿望。
“这么小气。”白辰睨了她一眼,“天天白占我便宜。”
纪兰清很不忿:“我什么时候占你便宜了?”
他不急不缓开口:“你今天盯着我的裸.体看了那么久,我都没跟你计较。”
纪兰清惊呆了,他在胡说什么,谁盯着他看了?
她飞快地道:“是你自己带我去看拳击赛的,谁想看你了!而且你那根本不是裸.体,你再胡说八道我跟你翻脸了!”
纪兰清气得感觉自己讲话都快咬到舌头了,脸色因为窘促而染得绯红。
白辰目光凝聚,严肃道:“纪兰清。”
“什么!”
“你是要看我裸.体吗?”
她深吸一口气,转身就下了车,她再也不要跟他讲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