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辰现在这个样子，俨然一个驾照路考的考官，手里就差一个本子和一支笔了。

……

这一晚，纪兰清毫无睡意。

倒不是因为许家和产权的事情，跟许家打交道，大部分时候她已经麻木了，无论他们使出什么样的手段，都见惯不惊。

今天本来想早点睡，躺在床上一直翻来覆去，辗转难眠。具体为了什么，她自己也说不上来，心里无边空旷，可是这种空旷，跟以往的空旷不一样。

拿过手机给褚弘秋拨了个电话。

他似乎心情不错，嗓音风一般轻飘：“这么晚，干嘛？”

“你明天有空吗？中午一起吃饭。”

“我这两天在苏市出差，过几天等我回来约你。”

纪兰清靠在床头，问：“你一个人？”

“我们实验室好几个人一起，这次过来参加医学论坛。”

电话里传来隐约喧闹声，她问：“你在外面吗？”

“等等。”褚弘秋起身走出大排档，来到门口安静的地方，说：“今天我们团队做了一场很大的讲座，现在同事们约出来吃宵夜。”

“那你接着吃吧。”

“你今天怎么了？”他知道，纪兰清这么晚打给他，一定是有心事。

她笑了笑：“倒也没什么要紧的，等你回来再说吧。”

褚弘秋回到店里时，几个大男人正喝得热火朝天，除了坐在最边上的那个人。他戴着金框眼镜，脸上清冷疏离，与这市井烟火气格格不入。

文礼没有吃宵夜的习惯，平时更不会踏进这样的大排档，今天破天荒不想拂了同事们的兴致，便答应与大家一起出来。他没有参与其他人的笑谈，桌上的饭菜也没有动过几口，只是静静陪坐着，这已是他能给予的最大的礼貌了。

“小褚，女朋友打电话来查岗了？”一位前辈红光满面，笑道，“咱们小褚平时有一点时间都泡在实验室里了，姑娘有什么不放心的。”

褚弘秋坐下，轻声说：“不是。”然后就不再讲话了。

兴许是喝开了，再加上今天的讲座得到了业界高度赞赏，平时严肃不苟的医学专家们此刻情绪放松，相互之间也随意起来。

“小褚，今天上午你那个课题讲得非常精彩，为我们大家开了个好头。”另一位同事拿杯子斟满啤酒，隔着大半个桌子递到他面前，说，“这杯酒你不能不喝！”

“抱歉，我喝不了酒。”

同事奋力地欠身，手长长伸着，将酒杯直往他手里塞：“不行不行，必须喝，喝了这一杯大家就是兄弟，今后一起做更多好项目！”其余人也都跟着起哄。

褚弘秋与同事们聚过好几次餐，平时他们从不勉强他喝酒，今天大家喝多了，什么都不顾了。

酒杯已经递到了手里，无奈之下，褚弘秋只能接过来，喝也不是，放也不是。

突然杯子被一只沁凉的手夺了去。

“我替他喝。”跟手的温度同样凉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