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件事,你要听我跟你说吗?”他问。
“说。”只一字,有了冷意。
“你妈妈去世之前告诉我,她发生心梗的那天,许修为带着产权转让书去找过她。”
纪兰清脸上的神情纹丝不动,就那么镇静地,冷漠地,直视他。
白辰眼眸暗下:“在许修为讲述的版本里,我参与了股份,并授意许家出面找你妈妈签协议。”他停顿了一下,认真地回答这个问题,“我要告诉你,第一,我没有做过这种事。第二,我永远不可能跟许家人为伍。”
他并没有太担心纪兰清误会自己,以她的聪慧,凡事只要动点脑筋就能看透个八九分。许修为的说辞听上去合情合理,实际漏洞百出,她就算再丧失理智,也不会轻易被他牵制。
事实证明,纪兰清的确没有听信许修为的话。
白辰继续说:“那天,许修为拿你的前途威胁你妈妈,要求她出让老家的商铺产权。你妈妈别无选择,只能在协议上签了字。”
他言辞尽量简化,不带感情色彩,努力将伤害降到最低。
可纪兰清还是被刺伤了,即使是只言片语的描述,也让她痛不欲生。以她对许家人的了解,她能想象许修为是用了多么恶毒的手段,才逼得妈妈签了字。
愤怒和悔恨,还有无数种复杂的情绪,霎时间涌上心头。她浑身不可控制地发抖,有些站不稳。
“清清。”
白辰想去扶她,看到她难过,他心疼如刀绞。
可他往前走一步,纪兰清就往后退一步,根本不愿意让他靠近。
她抱着书,坚硬的棱角深深陷入手指,喘了几口气,她终于怒吼出来:“你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
带着哭腔的嗓音,嘶哑又沉重。
为什么要瞒着她这么久?妈妈逝世了四年,许家逍遥了四年,而自己对此却一点都不知情!如果早一点知道,她断然不会白白放过许家,就算拼了性命,也一定不会让许家好过。
听到她支离破碎的声音,白辰的手紧握成拳,沉声道:“清清,这件事,我不知道该怎么跟你开口。”
他想过,想过无数次要告诉她,可这件事对于纪兰清来说太严重,他总是因为不舍得看到她心痛,每每话到嘴边又止住。
就像上次他帮她从许家拿回了房产和那只玉镯,那晚他们在阳台聊天,原本是一个再好不过的机会,白辰犹豫良久,只差一点就要讲出来,可看到纪兰清好不容易高兴起来,又什么都说不出口了。
隐瞒尚且情有可原,让纪兰清感到最愤怒的另有其事:“所以,你早就知道许家总有一天会拿这件事来要挟我,对不对?几个月前,许家拿着产权转让书去法院起诉我,你也知道的,对不对?”
白辰无言,她说得没错,在这件事情上他确实有私心。
她冷冷笑了起来,眼底没有丝毫色彩,徐徐道:“既然你早就知道了,当你眼睁睁看着许家把我告上法庭,想要夺去我妈妈留给我的最后一点东西的时候,白辰,你心里是什么感觉?”
“清清,”白辰黯然地望着她,并不想作任何解释,他的声音沉得像寒冬的深夜,孤寂而落寞,“我没有阻止许家的行为,因为只有这样,你才会回来。”
这便是他的私心,正是因为许家要拿走纪疏留下的房产,纪兰清才从伦敦回到了南市。
她默默地放下那摞书,再也不看他一眼,出了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