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站在她身后:“先去吃点东西。”
“我不饿。”纪兰清放下包回过身来,坚决地望着他,沉声道,“我妈妈告诉过你的所有事情,我要你仔仔细细说给我听。”
白辰知道终会有这么一刻,事关自己的母亲,纪兰清一定不会让这件事就这么过去。况且,总有一天要告诉她,当年那些事,她有权知道。
他让她坐在书桌边,打开墙角的落地灯,自己拖了把椅子,在她面前坐下。
这一次,白辰把他知道的所有实情都讲给她听,包括许修为如何在背地里使用手段获得了产权转让协议,以及纪疏离世之前的种种打算,再无一点隐瞒。
纪兰清越听表情越凝重,她花了这么多天的时间来消化这件事,以为已经有足够的心理承受能力去面对那一切了,可是在残酷的事实面前,还是犹如当头棒喝,被重重一击。
她一直以为,妈妈是因为身体状况突然恶化才过世的,现在才知道,原来妈妈不应该走得这么早,她本来还有很多的时间可以好好活在这个世界上。
可是,好不容易艰苦的日子结束了,她没来得及享一天的福,反倒为了保护自己,被许修为逼到病发辞世。
自从去英国读书之后,每当纪兰清在学业和事业上取得了成就,都禁不住会想,要是妈妈还在,她该有多么高兴?
这些问题想多了,就变成了一生都弥补不了的遗憾。
纪兰清低着头,心中悲苦交加,一种强烈的酸涩感硬生生堵住喉咙,让她说不出话,也流不出泪来。
白辰神情肃穆,说:“许家要怎么处理,由你说了算。”顿了顿,“我知道你生我的气,我要怎么做,你才能原谅我?”
见纪兰清没反应,他暗暗叹了口气,诚恳地向她认错:“这件事是我不对,你想打我骂我怎样都行,但是不要不理我,好吗。”
“你问我,看着许家把你告上法庭,我心里是什么感觉?”暖光下,他的眉眼柔和下来,“我只有一个感觉,我只想要你回到我身边,哪怕是以这样的方式。但无论怎样,你要相信,我不会容许许家拿走你妈妈留给你的任何东西。”他字字恳切。
纪兰清坐着一动不动,沉默了好久,抬起头看着他的眼睛,说:“我不会原谅你,你跟许家一样可恶。”
声音很轻,但足够伤人。
白辰眼底闪过一丝沉痛,压制住自己的情绪,低吼:“清清,不可以这么说!”在她心中,怎么能把自己摆在和许家那些人同样的位置上?
纪兰清身体坐直,平静地说:“我认真想过了,我会尽快搬走。”
“什么意思?”他眼中温度骤降。
“明天,”她讲出自己的决定,“明天我就回自己家去。”
纪兰清站起来,被白辰一把拉住,他手指收紧,盯着她,攥得她的手腕生疼。
他声音里有隐忍的怒意:“如果你不想看到我,你不用走,我走。”
话落,白辰大步离去,却在门口顿了脚步,背着身,淡淡地问:“纪兰清,你对我到底有没有心?”
纪兰清倏地抬起头,房间已空了。
刚刚流不出的泪,这一刻,全都涌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