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兰清又笑了笑,睫毛覆下,在眼睑下落了一层阴影,遮住了眸中流动的波澜。
偌大的会议室里,她的声音很轻很轻:“你和许修为拿我妈妈的事来对付我,确实拿捏到了我的痛处,你们把这件事做得这么周详,话说得这么中肯,让人不信都难。”
她叹了口气:“可惜你们搞错了一件事。”
“白辰不会伤害我,他宁愿所有磨难由他一个人承受,也不会伤害我。”这是纪兰清今天讲的,最平静的一句话。
说完,离开了会议室。
这时许怡然才发觉,纪兰清从头到尾没有碰过那些文件,而成亚接过文件的时候,手上戴着白手套,就是为了不留下指纹。
从小就知道纪兰清这丫头极度聪明,今天已经小心又小心,仍被她耍得团团转。
原本她的算盘打得很好,许家目前的状况,需要借助外力重振旗鼓,如果利用好纪兰清这枚棋子,不仅可以摆脱白辰的打压,还能离间他们两人的关系。
许怡然爱慕白辰多年,对纪兰清怨上加怨,一心想借这个机会解了心头之恨。可明明布置得天衣无缝,这死丫头怎么就是不信呢?
正在这时,门口涌入一队保安,将她逐出了Osiris大楼。
天光一点一点变得柔和,太阳缓慢西落。
乌容开车驶出公司大楼,扭头朝旁边关切地望了一眼,问:“兰清,回家吗?”
回家吗?不想回去。
纪兰清轻轻摇了摇头:“送我去墓园吧,我想去看看我爸爸和妈妈。”
黄昏时分,墓园里安详而宁静,放眼望去,满山修剪平整的草坪,花朵沾着露水,许多错落的大树隔开了一块又一块私人墓地。
沿着小径拾级而上,绕过一棵参天松柏,就看到那片熟悉的白色玫瑰,时下开得正好,两块洁白的墓碑掩映在花丛中。
碑前摆放着一大束白花,还很新鲜。
以前纪兰清每次来看望爸妈,墓前都有鲜花,有时一束,有时几束。她知道,陶冉冉和褚弘秋时不时会来扫墓。
她还知道,这些花束中,永远有一束,是白辰放的。
七月份妈妈的忌日来过一次,距现在不到四个月,心境完全不一样了。这一次,不再是单纯的伤怀,心中多了一分信念和笃定,眼前有许多许多事,似乎一下子看清了。
静静地站了好久,再抬头,夕阳已经落到山的后面。
该回去了。
她蹲下来,手指抚过那束白花,忽然有点想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