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中,白辰只是无声地看着她。
纪兰清顾不上那么多,好怕稍有迟疑机会就会溜走,话音不稳,却努力地跟他说:“白辰,我不是没有心,可是我的心已经碎了,四年前在机场你离开的那一刻我的心就碎了,到现在都没有好……”
喃喃哽咽,最后几个字几乎听不到声音,终究说不下去了,这是她心中埋藏多年,任何人都不知道的事情。
现在她捧着一把残破的碎片,交到他眼前给他看。所有的狼狈,都无处可藏。
秋已尽,凉风四起。
纪兰清只穿了一件略长的薄毛衣,腿是光的,脚也是光的,她好像感觉不到冷,全神贯注,都是眼前这个人。
白辰一把抱住她,温暖着,替她把寒冷挡在外面。
他说:“没关系,都交给我。”
心疼了,后悔了,原来他不在的时候,他的小姑娘是这么脆弱。早知道这样,他一定早点回来,哪里舍得让她一个人在这里煎熬。
早知道这样,当年绝不会放她走。
白辰抱了纪兰清进房间,坐在沙发上,拥着她,静静地让她躲在怀里哭。
他的手依旧那么暖,目光也暖,声音也暖。纪兰清这时才觉出几分初冬的寒意来,积压了好多天的委屈和恐慌,这一刻再也克制不住,泣不成声。
“你到底去哪儿了……”语气里分明是害怕,怕他真的凉透了心,再也不回来了。
他轻抚她的背,温柔得不像话。
“我去英国了。”
那天离开家以后,白辰刚开始确实气闷,但很快变为担心。
纪兰清不是矫情的女孩子,性格很平和,不会无端闹情绪,但她极其讲原则,有一些底线不能触碰。这次涉及到她妈妈的事,那是她的底线,他担心她不会原谅自己。
白辰心里有许多问题,想要得到答案。
那晚他先去找了褚弘秋,因为褚弘秋的一句话,“有些事你去问陶冉冉吧”,他直接飞去了伦敦。
不负所望,从陶冉冉那里听到了所有答案。
在英国的那几年,她和纪兰清生活在一起,陪伴纪兰清度过点滴岁月,是唯一了解真相的人。她说了很多很多,那些话历历在目。
陶冉冉说:“纪兰清这个人,其实最念旧了,哪儿有表面上那么洒脱。以前她每天晚上都穿着一件黑色T恤睡觉,早上洗了,烘干了,晚上又接着穿,爱惜得不得了。她不说,我还能不知道吗,那件T恤一看就知道是谁的。到后来怕洗坏了,就不穿了,挂在衣柜里,谁都不许碰。”
“那几年,关于你的事她通通闭口不谈,就连你的名字也不能提,我至今不知道当年你们之间发生了什么事,竟然能让她这么痛苦。她连她妈妈过世的事都可以平静地说出来,却不能聊你半个字,如果不是太在乎,怎么连提都提不得?”
“你在兰清心中的分量,比你想象的重太多了。你知不知道,当年我在机场接到她,她是什么样的状态?像被彻底击垮了一样,毫无生气。纪兰清是多么坚强的一个人,许家那样欺负她,她也从未示过弱。从小到大,她不曾向我和弘秋抱怨过一句生活的不公平,甚至在她妈妈面前,她也不愿意掉眼泪。唯独你,哪怕提起你的名字,她眼眶都会红。”
陶冉冉严肃地说:“白辰,你不会想看到她悲伤的样子。”
是的,他现在明白了。
刚才纪兰清小心翼翼不敢靠近,眼泪大颗大颗掉落的样子,他一眼都不忍多看,比剜他的心还要教他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