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得这道命令,项羽神色一动,一时恍惚,以为自己听错了。
项羽没有听错,陶商就是要攻打平原。
平原一郡,位于河北最东端,黄河北岸,隶属于青州,乃是西接冀州,东连青州的战略要郡。
袁熙的大本营,就在该郡。
考虑到张仪的顾虑,陶商便决定亲率六千轻骑,打着抢占馆陶,阻击袁熙之名,实则是要长途奔袭,直接抄了袁熙的老窝。
一旦老巢被端,袁熙前不能攻取黎阳,后又无家可归,其一万五千大军,必然不战而溃,陶商将不费吹灰之力,就解除了侧翼的威胁。
这一条计策,除陶商本人外,只有张良和张仪,这两个心腹谋士得知,哪怕是项羽这样的顶绝大将,在出征之前也不知道,更别说是普通将士。
陶商这么做,自然是为了保密,防止袁熙事先得到风声,提前退还平原。
现在,袁熙已被远远的引出了平原,争分夺秒的前来抢占馆陶城,就算他这时知道陶商的真实目的,也快不过陶商的轻骑速度赶回平原,自然也就没有再隐瞒的必要。
“原来这才是梁公的真实意图,当真是一招棋。”项羽恍然大悟,惊喜的看向陶商。
陶商一笑,便催促同样恍然大悟的骑士们,统统上马,再度出发。
陶商很清楚,袁熙对自己是倍加小心,事先必会在自己分兵南下的路上,密布斥候细作,以随时侦察己军的动向。
此刻只要他一改变方向,也许立刻就有敌军细作,将他的最新动向飞马报往了袁熙那里。
陶商所要做的,就是即刻改道,抢在袁熙得知他此行真正的攻击目标之前,赶往平原郡,一举拿下其治所平原城。
六千梁军铁骑之士,没有一丝的犹豫,身为铁血的军人,他们也无需用脑,他们所要做的,就是无条件的服从。
轻骑疾行,日行数百里,三日后,抵达了平原郡北部边界。
陶商再次下令改道南下,一路向着平原城的北门方向杀去。
陶商知道,袁熙在平原城中,尚留有一员副将焦触,率三千兵马留守,也在防着梁军的突袭。
只是,就算焦触有所防备,也只会防备着梁军会从西面来攻,作梦也不会料到,陶商竟会绕了一个大圈,从北面突然杀到。
陶商要杀他个措手不及。
越过清河,穿过数道谷地,前方地势越来越平坦,骑兵的速度也得以加快。
残阳西斜之时,陶商翻过一座小土丘,前方处,一座巍峨的城池,终于映入了他的视野。
平原城。
这座平原郡治所,此刻正静静的沐浴着西沉的阳光,正待投入夜的怀抱,却浑然不知,数里之外,一群虎狼之师,已经向它亮出田狰狞的牙齿
。
“终于到了……”陶商笑了,猎猎的杀意正有眼眸中急速狂燃。
身后六千梁军骑士们,虽一脸的风尘疲惫,眼神中却难抑兴奋肃杀的战意。
陶商深吸一口气,战刀向前一指,厉啸道:“我的铁骑的勇士们,瞧见没有,平原城就在眼前,敌军毫无准备,随我一同杀入城去,抄了袁熙的老窝,库府里的酒肉,任你们吃个够。”
长途奔袭,士卒疲惫,这个时候,必须要用重赏的诱惑,来激励将士们的斗志。
“为梁公而战,随我夷平敌城!”项羽霸王枪一纵,如金色的闪电般,纵马驰出。
已被激起贪欲的铁骑将士们,疲惫一扫而空,瞬间个个热血沸腾,如饥饿已久的野兽一般,轰然而出,铺天盖地的向着平原城扑去。
……
平原城头,守将焦触正哼着小曲,懒洋洋的走在北门的城墙上。
他身在北门,并不是因为他防着北门,只是按惯例巡城一周而已,实际上城中半数以上的士卒,都在西门一线。
在焦触看来,远离主战场的平原,大可高枕无忧,就算会有威胁,也可能是来自于西门而已。
扶剑立于城头,望着西沉的落日,焦触无奈的一声轻叹,口中抱怨道:“二公子若能攻下黎阳,便等于立下不世之功,跟他前去的将官们,必然个个高升,可惜我却被留下来守城,没办法分些功劳啊……”
焦触惆怅的叹息,显然不满足于守城,这份在他眼中的“闲差”。
日将西沉,巡城结束,焦触已琢磨着赶紧回帐,喝几杯小酒,找几个美姬乐一乐,打发这无聊的时光。
而就在他刚刚转身,准备下城之时,忽然耳朵微微一动,似乎听到了什么。
武将的本能,令他转过身来,重新回到城垛前,竖耳倾听,目光向着北面望去。
那声音,正是来自于北面。
举目远望,大道的尽头,隐隐约约,有一道狂尘,正向着北门袭卷而来。
焦触身形微微一震,眼中掠过一丝不安。
身为武将,他自然看得出,那种尘雾不是自然形成,而是大队兵马奔腾才能掀起来。
“二公子的兵马都在西面,北面又是哪路兵马会来平原呢?”
焦触狐疑不解时,尘雾越来越近,原本细微之声,演变成了天崩地裂般的巨响。
尘雾之中,数不清的铁骑,黑漆漆从地狱杀出的鬼兵,阴森肃杀,迎飞傲舞的玄色大旗上,赫然书着一个“梁”字。
“是……是梁军?!”